自那以後,木府似乎又恢複了原先的平靜。木堇寒在他父親木思涯回來後,重新找回了有人給他撐腰的那張牌。雖說離開了水幻師府,回到了家中,但練功讀書仍不敢懈怠。同時也不厭其煩地同其他府中子弟相約茶坊酒肆,出入各種紙醉金迷之所。
一晃倆月過去了。有一日快傍晚時分,他陪一友人去金店,忽然在街上看到了孟義慈,奇怪的是他沒有穿禦靈使的衣服,而是穿了身稀疏平常的玉色襕衫,一個人進了家店。木堇寒好奇,蒼陵城離和淵腹地可不近,他來這兒準沒好事。
于是乎,木堇寒丢下友人悄悄跟在孟義慈身後,看他一路在琳琅滿目的攤鋪間走走停停,像是在挑選什麼東西,大半條街都要轉完了,最後什麼都沒有買,也沒發現木堇寒的存在。
木堇寒偷樂着,看他就像個沒用的傻子,心内嘀咕,離族禦靈使,義王小殿下,整日在可以當他爹的王兄眼皮子底下轉,豈不要悶死!揭了面紗脫去錦服跑外面瞎轉悠,以為沒人認得出他了!他很想尋個開心捉弄捉弄他,卻不知該從哪兒下手,便一路跟着他閑逛了一圈。
“這人實在無聊!”他跟煩了,打算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一個小賊趁孟義慈沒注意摸去了他的錢袋子。木堇寒在一旁看着急得幹瞪眼兒,孟義慈卻跟個半仙兒似的慢慢悠悠進了家酒肆,壓根兒就不知道自己把酒飯錢都丢了。
“待會兒吃了霸王餐被人抓起來才有他好看呢!”堂堂的離族皇室,想到他出醜的樣子,木堇寒在心裡樂開了花,可是這個賊也不能饒了他。
這倒黴的賊剛出了城就被木堇寒給抓住了。木堇寒根本沒給他還手的餘地,一頓拳打腳踢,他挨了不少揍老實了,吓得哆哆嗦嗦地交出好幾個偷的錢袋子。木堇寒數了數,五個,譏諷地笑他說作為賊他也算是有兩下子,然後把孟義慈的那個收起來,其它的也還不回去,他就往地上一扔。
這賊一看,以為這就要把他給放了呢,得瑟着趕緊重又撿回懷中正要開溜。木堇寒扯住他耳根子揪了回來,得有個證人啊!不然他把錢袋子還給他,這個木頭呆子怎麼會知道還有這麼一出,别到時候不感謝他,反倒懷疑是他在報複,那他豈不是無處喊冤。天色已晚,好賴讓他碰上了,幹脆好人做到底,不計前嫌幫他一回,改天要是跟他母親說起來,她一定也會誇他做的好。
木堇寒做事兒全看心情,主意一出行動立竿見影,不會兒功夫,賊就被五花大綁起來,他還用土幻術把他裹成個泥菩薩,隻留倆鼻孔喘氣,藏在不遠處古廟裡的佛像後面,他拍拍手,大功告成,然後哼着小曲兒走了。
等他到回到酒肆的時候,正趕上跑堂的跟孟義慈因為飯錢起了争執。木堇寒閃在一邊看了會兒熱鬧,聽着孟義慈一句一個抱歉,解釋着自己出門忘帶銀兩,承諾着改天一定把飯錢給送過來時,他在心裡一個勁兒地偷笑,功夫了不得,卻居然傻到不知道自己被偷。
跑堂叫來掌櫃的,他看孟義慈穿的體面,便提出派個夥計跟他去家裡取。孟義慈一下子亂了手腳,他家住和淵,他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丢人丢到家門口,結巴了幾句,把人惹急了,又上來倆夥計,推搡了起來。孟義慈高出别人一個頭,卻不争氣地處于弱勢。
“上次跟我搶東西的勁兒哪裡去了?”木堇寒心裡這樣想着,反倒可憐起他來,不能袖手旁觀了,他上前一把推開了圍着他的人。
那跑堂正要出拳頭,轉身一眼認出木堇寒,收了手,掌櫃的也趕緊變了個笑臉迎上來,“呦,木少玄主怎麼來了!還不讓道兒,請貴主子裡間坐!”
“我今兒不跟這兒吃。”他頗有些霸道,“這兒鬧騰什麼?過來看看。”
跑堂的小二指着孟義慈讓木堇寒給評評理,點頭哈腰訴起苦來,說是店裡來了個想白吃白喝的。
“我認得他,他家離得遠,是我爹剛收的徒弟,不會跟你這兒白吃白喝。”
掌櫃的一聽這話,不敢再造次,不禁又打量起孟義慈。孟義慈被他們擠在一邊顯得楚楚可憐,這時方擡頭看是何人施來援手,一眼也認出了木堇寒,羞得個面紅耳赤,沒有言語。
“這麼着,要不你們找人跟我爹要去,要不就收下這些銀錢,付他的飯錢綽綽有餘。”說着,他闊氣地從兜裡掏出銀兩仍在地上。
小二戰戰兢兢撿起來遞到掌櫃面前,一個冷不防卻挨了掌櫃的一巴掌,“這些個蠢材,有眼不識泰山!既是火幻師大人看中的人,我等自然也該孝敬孝敬,哪有收錢的道理。”說着,掌櫃的雙手将銀錢遞還回去。
“讓你收你就收着!費什麼話!”木堇寒睜圓了眼,吓得他們退避三舍,不約而同擡臂護頭。
“我們走!”木堇寒沖孟義慈揚了揚手,撂下句話便走,掌櫃的幾個好聲好氣一直躬身送他們出了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