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安奇芬反悔,他迅速離開了她的視線。但女生并沒有打算反駁。她目送男生最後一抹背影消失在走廊,感覺前所未有的輕松和釋然。大概是被認可了吧,第一次從同齡人口中聽到這番不太像樣——但确實是誇獎的話讓她心思從遠處抽離而來,幻想轉變為現實。安奇芬噗哧一聲笑了,就像石子投進池水裡,臉上漾着歡樂的波紋。她邁着輕快的步伐,迫不及待的走向休息室。
達成一種奇怪的契約後,兩人經常會在周末的午後駐留在圖書館——安奇芬當然不會一味地抄寫答案,在教學方面阿沙确實是一個不錯的輔導者。相比烏冬,她同樣聰明,但講題更多偏向結果而不是過程,而阿沙對于細節很是重視,讓安奇芬簡直受益匪淺。雖然不斷有拌嘴存在,兩人相處并不差。
埃利奧特也常常會來圖書館蹭阿沙的免費課程,安奇芬和他聊得很來,大概是兩人的學習情況都不大樂觀——不,主要還是兩個音樂愛好者相見恨晚。在閑暇之餘,她會看埃利奧特譜寫的新曲子——雖然時常不完整。聽聞他要組建樂隊的願望,安奇芬隻能默默祝福,她不會任何樂器,要是上台是要被萬人唾棄嘲笑的。
冷風呼嘯着吹進霍格沃茨,湖面結冰,轉眼間就到了冬天。學生們争先恐後穿起自己的厚衣物,盼望着聖誕節的到來——這樣他們終于可以放假回家休息一陣子。帕德西罕見的寄來一封信——她讓安奇芬先回家幾天,有一個重要的宴會需要她參加。費爾奇已經開始清掃走廊處的積雪,韋斯萊兄弟總是會去打攪使壞——結局是受到懲罰,讓格蘭芬多扣去幾分。
“太冷了……”魔藥課在地下教室,在冬天變得更加寒冷。安奇芬搓着手靠近坩埚,試圖汲取一點溫暖,看着一旁顯得悠閑自在的紮爾,她問出自己一直以來的疑問,“你一直住在地底下真的不冷嗎?”
“有壁爐,住的習慣。”紮爾将手中的槲寄生漿果扔進沸騰的坩埚水裡,計算好時間後,開始緩慢進行攪動。還有幾天就放假,安奇芬實在沒有學習的任何動力。大廳裡已經有過節氣氛——麥格教授和弗立維教授都在那裡,忙着布置聖誕節的裝飾品。大廳的牆上挂滿了冬青和槲寄生編制成的彩帶,房間裡挂着整整十二棵高松的聖誕樹——這些樹木都是海格拖來的。
在放假的當天,安奇芬乘坐上回家的列車。她獨自找了一個隔間閉目養神——因為熬夜收拾,讓她的睡眠時間減少了幾個鐘頭。列車停靠在九又四分之三車站,帕德西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安奇芬與她并肩回家,在交談中,得知她已經進入魁地奇球隊後詫異了一下——她沒有想到安奇芬在運動方面如此具有天賦。
她沒有驚訝于安奇芬進入格蘭芬多這一事實。因為她是屬于那裡,她和自己并不一樣——雖然自己曾經也是個不成樣的斯萊特林,但養育安奇芬十一年來看,她哪一點都與小蛇們不沾邊——光是愛“頂嘴”,就已經夠勇敢了。雖然會讓她想到那個人,但也無所謂了。在安奇芬出生的那一年,她已經告别過去。
本想着在家裡待幾天好好休息再出門,但帕德西可不允許安奇芬偷懶,在回家的第二天晚上就領着她去參加了某個有名的巫師家族舉辦的聖誕宴會——這隻是帕德西說的有名,安奇芬還從未聽說過“拉菲爾”這個姓氏的有名人物,還不如說梅傑(當時的英國首相姓名),這倒是家喻戶曉,隻可惜他是位麻瓜,這些巫師家庭不會理解。
這座莊園位于瓦伊河附近,雖然河邊的草地已被大雪覆蓋,但春天則是另一幅美景——綠意盎然,草地碧綠的猶如翡翠,還會夾雜着不同顔色的野花,就像是天然的綠地毯,很适合來該處野餐。安奇芬的心思早已經飛到遠處,對于這種大人的宴會她根本不感興趣。
受邀請參加宴會的有很多人。賽爾溫夫婦,葉氏家族,安奇芬大抵就隻記得這些,而且還是帕德西抓着她認人,不然她一個人都知道該怎麼叫。那個中國女孩讓她很感興趣——聽說她叫宛舟·葉。因為是亞洲人,安奇芬很容易就記得住她的長相:烏黑及腰的長發,眼球如濃墨,一襲淺白色長裙,恰到好處的笑容,看着便很知書達禮,溫婉細膩,雖然和每個人都禮貌的問好,但能看出有無形的牆壁阻隔着她與旁人。标準的貴族氣質,好一位大小姐。
“你好。我記得你,你是格特的好朋友。”
兩人不知什麼時候突然站到一塊。大人們已經開始寒暄,葉宛舟溫和的看着安奇芬——上帝,近看她實在是太美了……安奇芬失了神。葉宛舟輕輕喊了幾聲,喚回發呆的女生。
“啊!沒錯,葉你是紮爾的同學?”
“我們是室友。”女孩不可置否的點點頭。“你可以叫我艾維瑞,這是我在英國的名字。”
“很美的名字!艾維瑞。”安奇芬尤其喜歡,讀起來就像是天使一般的存在。葉宛舟眼睛清澈如水,她望着安奇芬,露出了不同以往的笑容——或者說,更加得溫柔。
“你有些像我的妹妹。”葉宛舟喃喃道,“她和你一樣,有些冒冒失失的,但是心地善良,很純潔。”
“謬贊,嘿嘿。”安奇芬撓撓頭,葉宛舟還沉浸着回憶——看來她有一個很好的妹妹,才會使她如此喜愛吧?
“抱歉,提到妹妹我就會想很多,失禮了。”葉宛舟向安奇芬告别,她的父母領着她進入禮堂。安奇芬跟着帕德西一路上左顧右盼,不得不說這棟莊園特别華麗,充滿了金錢的氣息……帕德西領着安奇芬坐在圓桌旁,桌子上有着甜點和熱騰騰的主食——這種大戶人家應該也是讓家養小精靈準備的食材吧?大人們交談着他們之間的私事,安奇芬胡思亂想,實在是坐不住,一個人來到後院的小花園瞎逛。
“哪陣風把您吹過來了,柯利格希普沃斯大人?”不太友善的打招呼。拉菲爾夫人和面前的一位被稱作“柯利格”的女人正站在花壇旁——話題一歪,冬天還開着鮮花,大概是魔法的功效。安奇芬并無想偷聽的意思,隻不過已經走到此處,快速折返也會讓人苦惱。她放慢腳步,試圖走到花壇對面的水池,兩人的對話依舊傳進女生的耳朵裡——無一例外。
“不用說這些客套話,你知道我的來意,拉菲爾。”柯利格從不喜歡這套說辭,她果斷,就像她不怒而威的氣勢一樣。她的頭發長度僅到肩部,配上她的氣質飄逸灑脫。一雙橙色眸子直視着拉菲爾夫人,雖眼角有些細紋,但絲毫看不出年老的痕迹。安奇芬不禁抖了抖。
“那隻能讓你失望了,我們隻是普通的聚會。”拉菲爾夫人面色不改,依舊帶着客氣的笑容,“神秘人已經被那大難不死的孩子除掉,謀反這種事,我們拉菲爾家族從不參加。為何不去馬爾福那裡詢問,他們比我們更有嫌疑呢。”
“混淆是非,偏移話題,你一向擅長。”柯利格單手叉腰,一天的奔波促使她微微打了一個哈欠。她将目光投向禮堂内,人們的交流聲極其聒噪,免不了眉頭皺起。斜眼看向挂着客套笑容的拉菲爾夫人,她沒心思和她再繼續耗下去,“今天是聖誕節,我不會打攪你們家族的宴會——指不定又要被你們挂上使壞的牌子。當然,我不會在乎。我隻是來警告你,至于馬爾福家,放心,他們也被列入檢查表其中。”
安奇芬聽的迷迷糊糊。她不懂她們究竟在交談什麼,但通過對話的深入,這并不是她能涉及到的。沒事的,馬上就可以走到水池旁邊了,沒事的,沒人發現她。
“喂,小不點,你偷聽了多少?”
愣住,回頭,柯利格已經站到了她身邊。她心情看起來并不好,宛如麥格教授一般嚴厲的表情爬上她的臉。拉菲爾夫人已經不見蹤迹,安奇芬隻覺得自己聲音在抖。
“我,我沒有……”
“别撒謊。我不吃這一套。”
“我從開頭一直聽到結尾,我沒有任何想要偷聽的意思!”被氣勢壓迫,安奇芬慌忙鞠躬道歉,“我隻想出來透透氣,如果這是什麼很機密的事情,我不會跟任何說的!其實我也沒聽懂幾句……對不起,對不起!”
柯利格挑眉。她盯着面前道歉的小女孩,端詳着她被驚吓到有些發白的臉頰——她喜歡這種表情,雖然一般是在罪犯的臉上出現。哦,那些家夥還嚴重,聽到即将被關押阿茲卡班,吓尿了都說不一定。拉回飛遠的思緒,她看着安奇芬,竟覺有些面熟。
“還算誠懇,我不會追究你。”柯利格用手點了點安奇芬的額頭,若無其事的問道,“你是哪家的小孩,你家長是誰?怎麼放任你到處亂跑,太不細心了。”
“我媽媽在裡面和大人們聊天呢。”安奇芬嘟囔着,“大人們交談的太深奧,我壓根就聽不懂。我們家……維瑟若,應該不算是家族吧,畢竟家裡都沒幾個人……”
“安奇芬?”自己的名字從陌生人口中說出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安奇芬木讷又僵硬的點頭回應,柯利格臉上慵懶的表情盡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闊别已久——重逢的喜悅,“你都已經長這麼大了?”
女孩大腦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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