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你這火放的也太不是時候了,好歹等我們快出來了再點啊。”解祈安半扶着門外的貨架,連連咳嗽着。
司昀也跟着用手揮了揮眼前的濃煙:“這不是怕燒不起來,倒了火油呢,火勢噌一下竄那麼高,誰控制得住啊,咳咳,差點沒嗆死我......”
“殿下、殿下你們還好嗎?”
二人身後,柏蕭鶴将半夾半拎的淩雲放到地上,後者險些站不穩,被他拉着才沒摔倒在地。
柏蕭鶴語氣涼涼:“等你想起來我們的時候,怕都燒成灰了。”
司昀擡眼一看,嘴一張:“哈哈。”
樂了。
這真就不怪他了,柏蕭鶴繞了個竟寶台,拖着淩雲這個小拖油瓶速度自然就慢了幾分,眼下人雖然身姿挺拔的站着呢,舉止穩而不亂的,但那張原本白皙俊美的臉如今蹭了一鼻子灰。
司昀再往旁邊一看,頓時笑的站不穩:“殿下,殿下哈哈哈,怎麼都黑成煤炭了?”
秦祉頭也不回,柏蕭鶴隻餘光一掃就知她要做什麼,果斷地将手中那柄劍遞過去,秦祉手一握一轉,劍身掀起地上的餘燼朝着司昀面上飛去,後者差點吃了一嘴的灰。
幾個人鬧了半天,直到這個功夫,淩雲才後知後覺的怕,頃刻之間霧水彌漫眼底:“謝謝.....”
“是我的問題,救你是應該的。”秦祉隻擡手拍了拍她,将那位嘴裡正在狂吐灰的人扯了過來,“讓司昀帶你先回府,洗一洗睡一覺,明日會好的。”
“咳咳,殿下你可真是,咳咳……走吧,本将軍帶你......”司昀邊咳邊說着話,突然戛然而止,目光死死地盯着遠處,不慎确定地狐疑打量着。
“殿下,殿下?”半響,司昀問,“你看那個人,是不是......葛太守啊?”
數十米之外,一輛馬車停靠街巷,那人靠着馬車而立,身形欣長,雲水藍色對襟長衫上金絲勾勒吉祥團紋,寥寥幾筆,簡而貴精,面如冠玉,更有仙風道骨之意。
隻細細看去,其眼下一顆小痣,配上那雙含笑的狐狸眼,倒是多了一份狡黠。
秦祉回首望去,灰撲撲的小臉上倏爾眸光一亮:“子赢叔?”
“離了兩條街就聽說這裡鬧出了大亂子,知道你早就到了端壽,就猜你會出現在這,果不其然。”葛向北聲音清淡磁性,語氣之間卻多了熟稔寵溺的意味,引得柏蕭鶴、解祈安二人對視一眼,探究似的看去。
“當年就是個跅弛不羁、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如今成了親王,竟也一點沒變。”葛向北連餘光都沒給那倒在地上呻吟的人,“這火你放的吧?”
“怎麼會呢。”秦祉蹭了蹭鼻頭上的灰,揚起下巴說,“你問他們,分明是油燈倒了,這是書齋,有點火就容易着的書齋呀。”
葛向北用一副“你當我是傻子”的表情瞥了她一眼:“随你說去。”
直至身後一聲驚呼:“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一隊府兵開道,使得周遭百姓皆退避三舍,道路正中快步走來的人正是端壽王楚湛,他目瞪口呆的瞧着眼前混亂的場面,瞳孔震了又震,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身後,賈文勰湊到秦祉身側,低聲問:“主公,這人我一直看着的,始終待在王府沒有動作,别說,比柏将軍好盯多了。”
柏蕭鶴看他,後者反而故作無事的彎唇一笑:“隻是各位出去找人,怎麼個個兒跟挖煤了似的,瞧這一臉的灰。”
“少說風涼話。”秦祉唇齒不動擠出一句,而後鎮定的咳了聲,說:“這火起的突然,好像是書齋裡的油燈倒了,我們一群人險些沒跑出來,看來端壽各家店鋪的防火問題還需要再重新查驗啊,免得日後再生事端。”
楚湛勉強的笑了笑:“這是自然,幸而晉赭王沒有出什麼大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向世人交代了。”
“也是巧了,聽聞葛太守到了端壽,結果這走水的消息突然傳開了,得知是太守的必經之路,我這才匆匆趕來,卻不成想竟撞見晉赭王同各位從火裡跑出來,倒是吓了我一跳。”
楚湛仿佛心有餘悸,好不容易平息了,才伸手示意道,“既然諸位無事,便請移步王府休整,我請醫師來診治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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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昀大笑着跌進軟塌上:“你是沒看到這群人魂飛魄散的面孔,上趕着給憑證的樣簡直大快人心!”
賈文勰點着熏香,聞言問道:“若是有人不願,如何處理的?”
“不願意?那就殺啊。”司昀翻起身,“别說我帶着人馬呢,殿下旁可是跟着柏蕭鶴的,我進門前,地上可就已經橫七豎八了,咱殿下那性子你還不了解,威逼利誘那一套可比誰玩的都溜。”
“反正也不怕他們抵賴,總不至于真找到楚湛頭上去,人家上哪承認自己幹的這些事去,陸氏已經透了底,打算站隊我們這邊,楚湛這回就是啞巴吃黃連。”司昀伸着懶腰,“兌憂書齋沒了,春山居陸氏自會處理,至于百戲坊,找個時機端了就是。”
“眼下最迫在眉睫的,是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