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菊宴過後,朕本應與江禮一同回漱潇殿學習,但半路上卻被齊公公攔了下來。
朕頓時如臨大敵:“齊公公,本宮可沒想着逃學。”
所以您可千萬别在父皇面前造謠我。
齊公公眯着眼睛笑:“陛下有召,請太子殿下移步養心殿。”
嗯?
父皇又在憋什麼大招?
朕讓江禮先回去,自己則疑神疑鬼地跟着齊公公進了養心殿。
甫一入殿,朕擡眼便看到父皇也是笑眯眯地看着朕。
朕:……
一瞬間,朕仿佛渾身過電,感覺自己進了什麼笑裡藏刀的傳銷團夥。
“錦兒啊。”
朕打了個激靈,一個滑跪到父皇身邊:“父皇!兒臣如今可是日日夜夜勤勤懇懇地學習,絕無絲毫玩樂之意,還請父皇明鑒!”
父皇聞言,疑惑道:“朕當然知道你如今已是很用功學習。”
朕擡頭,小心翼翼地詢問:“那父皇召兒臣過來是……”
難不成還是為了給兒臣減輕課業嗎?
父皇先是一頓,而後歎息道:“錦兒啊,你也知道,朕就隻有你和甯兒兩個女兒。”
朕聞言臉都綠了。
您還知道兒臣是您的女兒啊!
等等。
朕怎麼覺得父皇接下來又要說一些朕早已經耳熟能詳的話了。
果不其然,父皇接着道:“甯兒出生時,你的母後難産,以至于往後都不能有孕,我們凜國的江山,朕也不能交給外人,不然朕如何面對柳家世代祖先啊。”
朕綠了一半的臉又逐漸轉黑:?所以。
隻見父皇話鋒一轉,道:“所以,錦兒可有心悅之人?”
朕聞言一滞,抽了抽嘴角:“所以父皇是想讓兒臣招一個驸馬嗎?”
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父皇故作高深地搖了搖頭:“不是,朕要為你選一位太子妃。”
朕聞言,憋了又憋,沒憋住:“男的?”
父皇道:“女的。”
行。
朕可真是服氣。
為了自己的終身大事,為了自己往後的幸福,朕不死心,仍想據理力争:“可兒臣分明是女兒身,那蕭菁菁就這麼‘嫁’于兒臣,豈不是耽誤了她一輩子,更何況,兒臣也不願做這等不義之舉!”
父皇您的腦袋是壞掉了嗎?!
仿佛是早便預料到朕會反駁,這話一說出口,父皇便道:“這你就不用擔心了,蕭家長女的母親是你母後的閨中密友,她早便知曉你是女子。”
朕:……
看來不僅是父皇的腦袋壞掉了,那蕭家菁菁的腦袋也壞掉了。
朕又想到一茬,連忙開口,企圖喚醒父皇為數不多的父愛:“父皇也知兒臣是女子,就算娶了那蕭家菁菁,兒臣也與她孕育不了子嗣啊!”
同性之間能孕育生命嗎?
這簡直是駭人聽聞!
父皇似是早就想到朕會有如此疑問,話也接得很快:“這個也不難,你也不可能将自己是女子的事實隐瞞一生,待日後錦兒有了心悅之人,朕自會找機會公布你的身份。”
朕:?
既然如此,您又是為何這麼着急讓兒臣娶妻?
父皇見朕如此喪氣,狀似安慰般開口:“朕也知道你的顧慮,但朕已立你為太子,朝中大臣便整日上奏将冊封太子妃一事提上日程,朕真是煩不勝煩,便隻能先行緩兵之計堵住這悠悠衆口。”
那幫老滑頭,是見将人送不到父皇的後宮,轉而盯上了東宮吧。
朕抗議失敗,垂着頭便要離開養心殿,父皇見狀道:“慢着。”
朕:?
難不成您要收回旨意了?
父皇道:“一會兒啟國的使臣會過來,你去偏殿侯着。”
啟國的使臣?
是那個夾在各國與西蠻之間求生的啟國嗎?
朕心裡納悶,但還是聽從父皇的話走到了偏殿。
不一會兒,啟國的使臣從殿外進來。
“叩見凜國陛下。”
朕好奇,躲在偏殿偷偷往外看,卻隻瞧見一個身材颀長的背影。
那人将手中的折子呈上,道:“微臣此番前來,是奉我們陛下之意,将此次參宴的禮單呈給陛下。”
這人朕雖然瞧不見面容,但聽着聲音卻像是一個兩面三刀之人。
朕微皺着眉,支着耳朵繼續往下聽。
父皇嗓音中染了點疑惑:“朕記得,啟國的禮單早在大使初到凜國之時,便已交由使館清查了。”
那人将頭低得更低了,語調沉沉,似有深意:“确實如此,但那份禮單并不足以代表我們啟國的誠意,還望陛下笑納。”
父皇微微擡手,一旁的齊公公便将他手中的禮單呈給父皇。
父皇打開之後,似是被驚到,挑眉看向下方之人,道:“啟國這份厚禮,朕可不敢輕易收。”
父皇将禮單放在案上,慢條斯理道:“說吧,你們的條件。”
那使臣道:“相信陛下也看到了我們啟國的誠意,您也知道,我們啟國如今在夾縫之中,實在是需要貴國的援助。”
父皇聞言,冷嗤道:“十二年前,大凜與西蠻開戰,啟國背信棄義,将我軍情報賣與西蠻,間接導緻我凜國大敗,朕沒等到你們的解釋,如今又想讓我們凜國相助于你?”
“陛下應該明白,互通城池,對貴國可謂是百利而無一害,陛下何不放下往日恩怨,合作共赢呢?”
似是笃定父皇會同意,那使臣的聲音不急不緩。
父皇卻是一口否決:“不必了,大使請回吧。”
說着,便将禮單拿給齊公公,讓他還給使臣。
那人被拒絕面上也不見惱意,隻是微笑道:“陛下先别急着回絕,臣先告退,靜候佳音。”
說完,便告辭離開了。
朕見狀,從偏殿轉了出來,父皇示意朕看那道禮單。
朕打開看,也是倒吸一口氣。
竟然是啟國國宴上才會出現的彩翼鳳凰。
這可是祥瑞,啟國竟舍得将它送給凜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