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開口,警官的語氣已經明顯緩和了,勸解道:“黎先生,請你把門打開,你這樣我們也很難做的。”
黎雅博仿佛沒聽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方咛。
“黎雅博,檢舉你的是我,你為難這些警察幹什麼?”方咛緊張地靠着桌角,顫抖着聲音厲聲道,“你把門打開!”
黎雅博漫不經心笑了。
“我有那麼罪大惡極嗎?你在這裡檢舉了一天,還沒檢舉完?”
“就這麼迫不及待想把我送進監獄?生着病都還要堅持來這裡做筆錄。”
幾個沒有情緒的問題将方咛問得臉色白了幾分。
門外警察們的勸解依舊沒停,黎雅博置若罔聞,一步步朝她走近,詢問室不大,根本沒有地方躲,方咛繞着桌子走了半圈,最後還是被黎雅博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将她抵在桌角處,渾身都散發着冰冷危險的氣息,方咛呼吸急促,側過頭去重重咳了好幾聲。
蒼白的臉立刻顯出病色的紅暈,她咳得甚至幹嘔了起來,淚水蓄滿眼眶,太過楚楚可憐。
她咳得實在令人心疼,縱使心中對她有怨有恨,但心疼她的情緒還是在這一刻占據了他身體的本能,黎雅博抿唇,擡手,撫上她的背,想替她順口氣。
然而剛碰上她的背,她便本能躲避,忍着胸痛質問他:“你想幹什麼?”
黎雅博的手滞在半空。
她在怕什麼?
怕他無法無天到要在警務處殺了她嗎?
他已經把心都掏給她了,她還是不信他。
甚至就連他碰她,她的第一反應還是在害怕他會傷害她。
這一刻,黎雅博不知是該罵她白眼狼,還是嘲笑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
他确實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可他也是真的愛她。
黎雅博目光一痛,嘴角苦笑,如她所想,他用手掐上了她的脖子。
他沉聲道:“你信嗎?就算這裡是警務處,我也能在這裡殺了你。”
方咛不信,可她還是害怕,尤其是她已經感受到男人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已經開始慢慢收緊。
她大聲道:“黎雅博,你别忘了這裡有監控,你要是敢在這裡掐死我,警察都不用調查了,至少你故意殺人的罪名是坐實了!”
黎雅博往牆邊一看。
監控?
不用想都能猜到監控的那一頭一定有好些警察在盯着,一旦他真的做出什麼事來,門口的警察便會立刻破門而入。
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疾聲厲色的方咛,臉頰上病色的紅暈将她襯得生動而嬌媚,黎雅博的眼底閃過一抹瘋狂。
他陰沉一笑,柔聲說:“那就讓這些警察都看着。”
“看我到底會對你做什麼。”
門外還有警察在催促男人趕緊開門,在這聲聲催促中,他低下頭,掐起她的下巴,不由分說地吻上她。
方咛徹底愣住,等他的舌頭已經鑽進了她的嘴裡,裹住她的舌尖開始對她放肆又強勢地糾纏,她才回過神來,用力推他。
不止是她愣住了,隔壁監控室裡的警察也愣住了。
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黎雅博會無恥到敢在詢問室裡,當着數個無死角的監控攝像頭,在這麼多雙警察的眼睛下,強吻他的繼母,徹底坐實他和繼母的不倫奸情。
監控裡的畫面俨然已經變得香豔無比,監控畫面前的警察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看,直到女人用盡全身的力氣,終于微微掰開了男人的身體,然後她用力打了男人一巴掌,才中止住這一切。
“你瘋了!”嘴角被他吮得澀疼,方咛痛恨地看看着他,“這裡是警務處!”
黎雅博繃着下巴,英俊的五官微微猙獰,唇角上還殘餘着她的氣息,即使這個吻裡夾雜着怨恨,可他還是有一瞬間的沉溺。
被她打過的那邊臉還在刺痛着,可再痛也痛不過他的胸口。
如果不是被她打了一巴掌,如果她不反抗,他甚至不介意真的在這裡跟她做一場愛。
反正他們亂|倫搞上床的事已經全城皆知,而始作俑者,就是她。
她趁着他醉酒吻他,其實那天他是有感覺的。
他竊喜着,任由她吻他。
然而他當時的喜悅就像個笑話,第二天,她給了他當頭一棒。
那個吻隻是因為她要拍下照片,将他和她亂|倫的證據發給媒體。
一張照片怎麼夠?一張照片根本不足以說明他和她每次上床的時候究竟有多抵死纏綿。
他已經做了太多讓自己萬劫不複的事,他不介意再瘋一點,媒體們日以繼夜地猜測他和她之間的桃色情事,他不介意讓外面的那些警察切身實際地欣賞一下他和她之間的香豔。
他将她扯進懷裡,在她耳邊輕聲說。
“我早就瘋了。”
“告訴黎柏華,别以為他躲着不出現,我就不知道這一切是他搞的,三年前他鬥不過我,現在就更别做夢了。”
“我們走着瞧。”
兩分鐘後,詢問室的門開了,是方咛開的。
她滿眼淚水,臉也是紅的,頭發微亂,嘴上的唇膏已經全花了。
黎雅博在她身後出來,左臉上刺眼的巴掌印以及被唇膏染成粉紅的嘴角,都在告訴衆人,這幾分鐘,詢問室裡發生了什麼。
用無恥來形容都是給男人面子了。
偏偏黎雅博坦然又淡定,面對警員們震驚又無語的表情,他輕挑眉,随手用大拇指揩去唇膏印,甚至在離開前,還對方咛囑咐道。
“吃感冒藥前記得咨詢一下醫生,好好養病,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
在所有警員複雜的眼神中,方咛勉強接受完詢問,離開警務處大樓。
門口的記者們不知道是被人用什麼方式給打發走了,負責來接她的車已經等候在門外,從車上下來一個人,她本以為這個人應該是老陳。
結果卻是黎雅學。
數不清有多久沒見了,他看着好像又成熟了一點,卷發已經長得很長,半遮住那雙陰郁漂亮的眼睛。
方咛驚訝張嘴,黎雅學已經朝她走了過來。
他額角一皺,擡手,手心覆上她的嘴唇,輕輕一擦。
黎雅學沉聲說:“唇膏花了。”
……
“黎董!”
警務處的單向玻璃大門裡,為首的律師攔住男人,神色嚴肅:“您在裡面亂來就夠了,起碼那些警員有職責在身,不會往外亂說,現在滿城風雨,多少雙眼睛盯着您,黎氏的股價已經跌不起了,您必須和太太保持距離。”
黎雅博停住腳步,沖他的律師們譏諷勾唇。
“你們說,她向警察檢舉我,是不是就是為了跟我弟弟遠走高飛?”
律師們不敢随意發言,紛紛緘默。
被指控、被調查、甚至是被一個小警員出言諷刺,他都可以不在乎,因為那根本傷不到他,他有權有勢,有一萬種辦法為自己開脫。
他唯獨受不了方咛前腳在警察面前指控他,後腳又和黎雅學攪在一起。
而這一次他甚至連上前阻止都不能。
黎雅博氣得扯唇一笑,轉了轉脖子,壓抑片刻,最終還是沒能忍住,額角上繃起青筋,精心僞裝的溫和與優雅不再,搶過律師手中的文件夾,狠狠朝玻璃大門上那兩個人的身影擲去。
紙張瞬間像雪花般在空中散開,律師們趕緊手忙腳亂地去撿,樓裡巡視的幾個警員紛紛詫異望向這邊。
唯有黎雅博站着,目光陰冷地繼續盯着那兩人一起離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