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由大和敢助駕駛着向案發現場駛去,這一路上他差不多摸清了高明的思路:“你認為那個犯人曾經在受害人家停留過?”如果描述的更詳細一些,可以說犯人或許曾經在殺死中村女士後,還在受害者家短暫居住過一段時間,并且使用了中村女士的某些生活物品。
高明翻看着談話記錄,根據便利店店員提供的信息,中村女士在星期四的中午在店裡購買了四份杯裝小珠拉面。按照時間脈絡,她在周五上午例行向小珠拉面客戶部進行電話投訴,并約好在三天後即周二上午到家緻歉,并對“調料包的油漬弄髒了香奈兒的套裝”進行補償。根據警方推測,中村女士死亡的時間應當在周一傍晚,因為天氣寒冷的緣故,屍體腐敗得很慢,才讓第二天早上前來拜訪的兩名小珠拉面客服完全沒察覺。
之前在現場勘查的時候,他們注意到垃圾桶内殘留的杯面包裝,根據常理下意識地認為這是由中村女士丢棄的垃圾。
“平山和筱崎提供的信息讓我們進入了誤區,認為中村女士是在吃掉杯面後才進行投訴。”高明梳理着思緒,不管是愛占便宜的心理或者出于老年人的寂寞,每周五投訴都已經成為中村女士生活中的慣例。
根據平山和筱崎所說,公司在過去一年中至少上門補償過四次,每次都會贈送一定數量的袋裝拉面和毛巾。在案發現場,警方的确找到了不少印刷着“小珠拉面”字樣的毛巾和袋裝拉面,積攢的數量相當可觀。
大和順着高明的想法繼續思考:“你認為中村女士在購買杯面後其實并沒有全部吃掉?”
“哈...”高明合上手冊:“或許就像是購買了某種合理的許可,能夠讓中村女士覺得每周五的投訴電話是一件理直氣壯的事。”
車子在半個小時後抵達了明石町,街道很窄,他們步行了好長一段才靠近中村女士居處。上原由衣站在玄關向他們招呼,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對襟毛衣,挽着頭發,在陰翳的天氣裡有種鮮花怒放的粲然①。
她是那種說幹就幹的利索性格,一邊走一邊介紹着最新的發現情況。根據之前高明的提醒,她帶着鑒證科的同事對垃圾桶内進行了檢查,的确找出了兩種以不同方式打開的調料包包裝,并在外側提取到了半枚沒有被油脂污染的指紋。
此時距離案發已經過去将近一個星期,搜查總部終于從熟人作案的思路中調轉回頭,擴大了搜索範圍,并獲得了搬遷至他處的主人許可,對中村女士的領居家進行搜查。在距離中村女士家不遠處的一戶人家的閣樓中,警方發現了被丢棄的生活垃圾和一隻老舊燒水壺,以及使用過的繃帶、毛毯和枕頭,現場采集到的指紋也與中村女士家發現的相符。
至此,案件再次進入僵局——現場發現的指紋與警方數據庫中的并不相符,其他殘留的生物痕迹少得可憐,除了能夠确定兇手為男性之外,警方對他一無所知。
高明回家洗了澡,換掉了全套衣服。他身心俱疲,腦袋裡卻仿佛電影放映一樣,閃過偵查過程中的一幕幕。中村女士倒地的姿勢,鄰居閣樓中丢棄的毛毯,孤零零擺在滿是灰塵的桌面上的、印着向日葵的燒水壺......尋訪過程中聽過的話、見過的人,如此這般。反複出現。他甚至能夠想象出警方頻繁出入中村女士家的時候,兇手就在不遠處的閣樓中屏息觀察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