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們說是生源的問題，那正好”，蘇芷清提高了嗓門，又重重地拍了拍講台：“我們就都應該反思自己為什麼不是好生源。”

“蘇芷清，你有病吧？馬上就要上課了，你發什麼瘋？”高一結了仇的數學課代表帶頭喊了一句。

“閉嘴！”因為數學課代表坐在王垚旁邊那桌，一直和我輕聲細語說話的王垚此時卻吼了他一句：“讓她把話說完。”

溫柔的人發起火來，更令人害怕。

全班噤聲。

蘇芷清便繼續她的演講。

蘇芷清指着男生A說道：“你每次隻要一上英語課，就看種馬文，那本從校門口私人書店借閱得《網遊之xx騎士》，現在還在你課桌肚裡躺着呢。”

男生A張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接着，蘇芷清指向女生A說道：“你，一上英語課就睡覺，一睡就是一節課，有時候說夢話自己都不知道吧？”

蘇芷清話音剛略，大家都想起昨天英語課上她的夢話，紛紛笑了起來。

女生滿臉通紅地低下了頭。

蘇芷清指着男生B說：“你的英語成績從初中開始就一直很差，你的父母給你請了多少老師來補習，你一點進步都沒有，原因是什麼你不知道嗎？每次默寫就打小抄，寫在課桌桌面上，詞組不背、單詞不看，英語怎麼提高？”

男生趕忙用草稿紙遮擋桌面上的鉛筆痕迹。他補課的消息，是蘇芷清高三時候一次家長會，聽到他的父母和班主任交流時候說的。

蘇芷清指着女生B說：“英語老師的課，你随意插話，說一些和課程内容無關緊要的東西，引得大家紛紛大笑，孫老師說不過你，你就故意甩臉色給老師看。你這種目無尊長的态度，是學生該有的樣子嗎？”

“還有你”，蘇芷清指着英語課代表：“你覺得自己學習被耽誤了是孫老師的問題，但事實上，你問問自己，是不是也覺得是這個集體中一些人從中作梗的原因？他們帶壞了整個班級的學習氛圍、藐視英語課堂，讓你覺得是孫老師不會管紀律的責任。”

“是”，蘇芷清繼續說：“孫老師上課不會朝我們大吼大叫，不會對我們嚴加苛責，不會像其他老師一樣動不動就搬出班主任，所以你們變得為所欲為，覺得他好欺負。他上課的方式是很古闆，但是，每個老師的教學方式就是不一樣的啊！而且，你們說，課本上哪個知識點他沒有講？哪個語法沒有分析？試卷上哪一道錯題遺漏了？！你們憑什麼這麼對他？！”

全班變得寂靜，隻有空調發出的嗡嗡聲在教室裡回蕩。

蘇芷清以為是自己演講太過激昂，震懾到了他們。

“老師……老師……”李帛雨用唇語示意她看向門口。

孫老師拿着書站在那裡。

蘇芷清尴尬地跑回了座位，也不去想這場“講座”是否已經将他們說服。

“大家先讀上一課的單詞，十分鐘後默寫。”孫老師和往常一樣，翻開課本說，仿佛沒看到剛才發生的一切。

***

直到英語課結束，孫老師離開教室，蘇芷清才徹底緩過神來。

原本寫聯名信是偷偷摸摸的事情，而今蘇芷清卻把這件事擺到了台面上說，這一定讓孫老師很難堪。

蘇芷清開始後悔自己的魯莽，為什麼不選擇其他課間，或者幹脆是夜自修的時候。

蘇芷清趴在桌上悶悶不樂，李帛雨轉過身拍了拍我：“小紅，你知道嗎？你剛才帥呆了！”

“哪裡帥了？我感覺我好心辦壞事了”，蘇芷清擡起頭，下巴嗑在手臂上：“本來孫老師不知道咱們要換掉他的事情，現在好了，我把這件事當着他的面說了，他肯定對我有想法了，不，是對整個班級有想法了。”

“應該不會吧……他人挺好的”，李帛雨安慰道：“而且，你全部的演講都是在幫他啊，我感覺他被感動了。”

“唉……”蘇芷清繼續趴回桌上，側頭看桌上的那堆書的書脊，從上到下數了好幾遍。

“蘇老師”，林崖也來了：“剛才你挺酷的嘛。”

“你也真牛”，李帛雨對林崖說：“當着課代表的面就把信撕了。”

“牛有啥用，不知道孫老師會不會更難過。”蘇芷清擔憂道。

“你現在出名了。”林崖對她說。

“出啥名？”蘇芷清擡頭問道。

“後排男生都在說，千萬不要惹你。”

林崖說完，李帛雨跟着笑了，說：“大姐大啊，小紅。”

“……我又沒暴力壓制，别瞎說”，蘇芷清不服道：“‘别惹我’三個字，說得有些過分了吧？”

“這是褒義”，李帛雨說：“畢竟你在高一的時候就幹了好幾件大事，大家肯定對你刮目相看啊。”

“是……嗎？”蘇芷清看着他倆。

“嗯！”李帛雨重重地點了點頭。

林崖也表示贊同。

回想起來，确實自從重生之後，因為借着早已經曆過一遍的優勢，行為處事上大膽了許多，整個人的性格也因此在外界看來有了巨大的轉變。

***

在之後的兩天裡，孫老師照舊按照他的方式授課，而那些插話、吃零食、看閑書的現象好轉了不少，英語課代表也主動積極地帶動大家舉手回答問題。

或許李帛雨說得對，自己的那些話打動了老師、也讓同學們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了吧。

聯名信，也再未出現。

就當蘇芷清覺得一切都皆大歡喜的時候，第三天的午休前的課間，何骁從教室外跑進來，咋咋呼呼地對她說：“完了，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