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啦？”蘇芷清和李帛雨正在讨論數學問題，見他着急忙慌的樣子，放下筆問道。

“剛才我聽兩個老師說，孫老師準備主動去教務處申請調回高一。”何骁說道。

“啥？！”

“為啥？！”

***

蘇芷清連忙和李帛雨跑到英語組辦公室。

孫老師的工位上沒有人，桌上的康乃馨以及蘇芷清送他的賀卡安靜地待在右上角，正對着6班的默寫本。

“他桌子整理這麼幹淨，該不會，校領導已經同意他搬回高一了吧？”李帛雨擔憂地問。

“應該不會吧……他桌子不是一直很整潔嗎？”話雖如此，蘇芷清心裡也有些忐忑。

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她倆回頭，看到了孫老師。

“老師……”，蘇芷清開門見山地問：“你調回高一的申請……通過了？”

孫老師愣了一下，說：“你們已經知道了啊，我是有這個打算，但還沒去說。”

原來，他還沒正式提交，蘇芷清松了口氣。

“老師，我們班的情況比之前好轉了很多，大家都很認真地聽你的課，你為什麼還要走？是我上次說的話冒犯到你了嗎？如果是，我道歉。”蘇芷清對他說。

“不是你們的問題，是我。我覺得我不适合教你們”，孫老師坐到了椅子上，說：“蘇芷清，你說的那番話，我都聽到了，很感謝你。”

他繼續說：“但是，你們班的成績一直上不去，我的教學确實失職了。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教學方式古闆，對你們來說很難适應。前幾屆的學生中也有很多人向我反饋。”

“所以，我覺得，換一位老師給你們上課，對你們成績的提升一定有幫助”，他推了推眼鏡說：“正好，最近學校新來了一位英語老師，大學剛畢業不久，有教育機構的實習經驗。我剛才去聽她試講了，風趣幽默，也會講些課外知識，她應該很适合你們班。”

孫老師第一次說這麼多話，仿佛變了一個人。

“老師”，蘇芷清試圖說服他：“我們都知道不是你教學方式的問題，你何必妄自菲薄？不是我自誇，我的那番話，讓大家明白了自身存在的問題了。而且，新來的女老師，雖然上課輕松幽默，但她補充的知識點都是高考不會考的，全都是國外的娛樂八卦新聞，雖然我們會很感興趣，但這對我們目前的應試教育沒啥幫助啊！反而會浪費課堂上寶貴的十幾分鐘。”

曾經的自己，覺得四十五分鐘十分難熬，如今步入社會之後才知，學生時代的每分每秒都該萬分珍惜。

“女老師？你怎麼知道？”孫老師驚訝地擡頭看她：“還有，你怎麼知道她試講時候的補充内容？”

“這……”，蘇芷清拉了拉李帛雨的衣服下擺：“我們剛才路過，不小心在窗外偷聽了一會兒……”

“對對！”李帛雨應和道。

孫老師信以為真：“這樣。”

這時，午休鈴聲想起，老師們也紛紛回辦公室休息。

“回去吧，該午睡了”，孫老師把批改好的默寫本遞給她倆，說：“這個，你們順便拿回去分發一下吧。”

“老師……”，蘇芷清抱着默寫本看着他，本就微微佝偻着背的他，此刻仿佛更矮了些：“希望你别去申請。”

孫老師沒說話，沉默地擺擺手，讓她倆離開，仿佛心意已決。

蘇芷清設身處地地想，這就好比自己因為不會打扮、穿着很土而受人排擠，某天即使收到大家的道歉，也會想他們隻是暫時地對我友好，說不定會在某一個瞬間，又重回對我愛答不理的模樣。

也像是工作後，因為辦事方式因循守舊而被小組其他成員冷落，即使在某個項目中取得了好的成果收到大家的掌聲，也會懷疑掌聲結束後，依然會處處不受待見。

心上一旦有了傷痕，就算透進微光，也會落下陰影。

蘇芷清和李帛雨正準備回去，轉身時，從走廊上傳來諸多腳步聲，英語課代表手裡拿着一張寫滿名字的紙，出現在門口。

“老師，對不起”，英語課代表把紙張放在桌上，向孫老師鞠了一躬：“請你留下來。”

白紙上是全班同學的簽名。

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她倆都感到驚訝。

孫老師看着課代表問：“這是……”

“這是聯名信，是全班同學希望你能留下來繼續教我們的聯名信。”

聽完課代表的話，蘇芷清和李帛雨連忙把自己的名字也簽了上去。

此時，安靜的走廊上傳來更多的腳步聲，全班同學都來了。辦公室裡準備睡午覺的老師們，紛紛站起了身。

一時之間，辦公室裡擠滿了人。

“孫老師，請你留下來”，看閑書的男生說：“你知道的我上課喜歡看閑書，但是我已經還給書店了，不信你去我桌子搜！”

“老師，我也上交”，在英語課上吃零食的女生，拿出一大包“咪咪”：“這個，可好吃了。您可以分給辦公室其他老師。就當遲到的教師節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