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添峥見蘇芷清執意不戴圍巾,便把它挂回自己的脖子上,拆開白加黑的盒子,把藥放在她手裡,說:“圍巾可以不戴,那你把藥吃了,吃完我就走。”
“我也不喜歡吃藥,流鼻涕而已,又不是發燒,而且是藥三分毒,我要靠自愈。”
“早吃早好,明天還要考試呢。你這樣昏昏沉沉的,影響待會兒的複習”,趙添峥重又把蘇芷清放在桌上的兩顆藥遞給她:“‘隻要用藥劑量正确,就沒有副作用。‘是藥三分毒’這句話,你理解片面了。”
“是啊”,李帛雨把杯子舉起來,學着潘金蓮說話:“小紅,該吃藥了。”
蘇芷清沒忍住笑了出來:“知道了。你們對我也太好了,我都不習慣了。”
這時,忽然有人喊了一聲:“下雪了!!”
話音剛落,全班幾乎都沖了出去。
走廊上驚呼連連:“天哪!雪好大啊!”
蘇芷清看向桌上的手寫日曆,1月10日——正是這天,這座南方小城迎來了從今往後再也沒降下過得大雪。
李帛雨顧不上蘇芷清,放下杯子跟着何骁跑了出去。
“走走走!”蘇芷清也激動地站了起來,推着林崖和趙添峥:“玩雪去!”
趙添峥輕按住蘇芷清的肩膀:“你就别出去了吧,感冒會加重的。”
“那可不行,‘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蘇芷清不顧趙添峥的反對,跑到走廊上,加入了歡呼狂潮。
南方城市的冬天,鮮少下雪,尤其是這場隻過了幾分鐘地上就已經堆積起幾厘米厚的冬雪更是難得。于是作為南方孩子的他們,于今天狠狠撒野。
曾經的這天,也是這樣全校沸騰,平日裡看似清冷的林崖,也于今天展現出他内心幼稚的一面。
他從教室裡拿了平時不怎麼用的、隻有大掃除的時候才會取水的紅色塑料桶,去樓下收集了滿滿一桶雪上樓,倒在走廊上供沒下樓的大家玩雪。
他也加入其中,玩起了打雪仗,并不知是不小心還是故意,往坐在窗口沒有上走廊的蘇芷清頭上,扔了一小團白雪。
當蘇芷清還沉浸在他看向自己、含着笑意的眼角眉梢裡時,他轉身,又團了個雪球扔向走過的兩位男生。
當時的蘇芷清還在上一秒裡生活,如今想來,那不過是他按照就近原則的随手一抛。
沒有賦予含義,糾結于此,沒有意義。
大抵是距離午睡開始所剩的時間不多,怕被老師訓斥,所以沒有太多學生下樓玩雪,大家隻敢在走廊上朝天空伸手接住雪花。膽子稍微大一點拿着雨傘下樓,撐開它盛滿雪,拿上樓給大家耍。
“我們下樓吧。”蘇芷清晃着李帛雨說。
“不太好吧?班主任估計過會兒就來了。”李帛雨猶猶豫豫地說,但帶着豔羨的目光時不時往樓下瞟。
“就一會兒,沒事的”,蘇芷清推着她:“樓下又不是沒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那你們也一起!”李帛雨朝後伸手,拍了下何骁和林崖,把他倆拉入“計劃”中。
“小清,當心感冒加重啊!”隻有趙添峥還在糾結蘇芷清的健康,他邊說邊跑着追上了他們。
***
才過了幾分鐘,地上的積雪又厚了許多,一腳踩下去,就有了一個很深的印子。
以往偶爾飄雪的冬天,哪怕有積雪,一腳踩下去,就隻能顯現出地面原本的顔色。
“我們來堆雪人吧。”蘇芷清提議道,收到了衆人的贊成。
蘇芷清怕弄濕李帛雨的手套,摘下放在羽絨服口袋裡,蹲在地上和他們一起把一抔抔雪彙聚成雪球。
“小清,你手本就凍得通紅,就别弄了吧。”趙添峥說。
“沒事,你怎麼跟我媽一樣?”蘇芷清回道,笑着抓了把雪塞進他圍巾沒系嚴實的脖子裡。
趙添峥連忙起身,縮着脖子蹦跳了幾下,被雪凍得喊了一聲:“太壞了吧。”
林崖也抓出一個雪球,往他身上扔了過去:“趙有邪,别掃興。”
“就是!”李帛雨也扔了一個雪球。
一下子,四人忘了堆雪人這件事,紛紛将趙添峥當成了“靶子”。
許是他們在雪中的熱情影響到了樓上的看客們,不多時,周圍的人越聚越多,打雪仗的隊伍有增無減,吵鬧聲幾乎蓋過了午休鈴。
各班班主任在走廊上喊學生上樓午睡,乖巧的學生順從地聽話,但大部分人依然我行我素,借着心中狂喜和狂喜人數衆多,大膽地繼續在雪地裡玩鬧。
老師們喊了五分鐘,見情況并未有所好轉,交頭接耳說着什麼。
接着,其中一位戴着“小蜜蜂”的老師,比劃了一個“1”,說:“僅此一次。”
“耶——!!!”歡呼聲震耳欲聾,響徹天際。
***
蘇芷清正脫去羽絨外套,趙添峥攔住:“你幹什麼?”
李帛雨同何骁正在給雪人鑲嵌眼睛,看向她,也驚訝地問:“小紅,你不冷啊?”
“不冷”,玩了雪的手此時正因寒冷而發燙發紅,但蘇芷清身上确實熱的,因為激動于和這場大雪的再次相遇:“我想在雪地裡躺一會兒。”
說完,蘇芷清把外套塞給離她最近的林崖後,就四仰八叉地躺在雪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