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崖——

【新年快樂】

曾經的每年，蘇芷清為了不讓他知道自己的喜歡，而給所有人群發祝福，他會回複，大部分情況下是個表情，偶爾也會回“新年快樂”。

有一年，也是唯一一年，他主動發起新年祝福，很長的一段，一眼就能看出是網上找的，而蘇芷清卻把它寫進了日記——

“希望每一年你都能和今年一樣主動。哎，是我的妄想啊。你能回複我的消息，我就應該知足，對吧？”

【新年快樂】

——蘇芷清回道。

平平淡淡四個字，就和内心一樣，沒有一絲波瀾。

***

煙火放了一整夜，蘇芷清于零點才在喧鬧聲中睡着，也算是無意識地守歲了。

當她揉着還沒完全睜開的眼睛下樓時，母親熱情地招呼過去，蘇芷清看見客廳沙發上堆着幾件春夏秋冬的衣服。

“芷清，你來看，新衣服。”

“哪裡新了”，蘇芷清打了個哈欠：“不都是姐穿過的嗎？”

曾經，每年的這個時候，有錢親戚家的姐姐會把隻穿過一兩次的衣服在過年團聚的時候塞給她，而蘇芷清不會拒絕，選幾件合适的便穿在身上了。

“就穿了一兩次，能算新的，你看這件，全新的，标牌都沒拆呢。”母親拿起一件夏季T恤說，白T印着抽象的花紋，腰身纖細。

“不是我愛穿得風格，而且我衣服夠穿了，這些你還回去或者讓收舊衣服的拿走吧。”蘇芷清走進廚房，拿起桌上的肉包。

“你愛穿什麼風格？這麼多年，你的衣服不都是你姐給得嗎？衣服夠穿不就行了？”母親提着衣服走了進來：“我發現你變了啊，以前都不怎麼頂嘴的，現在我一句你三句的。你要穿成什麼樣？你還在讀書，你想穿得花裡胡哨？”

“我什麼時候說我要穿得花裡胡哨？”蘇芷清快速咽下肉包，指着T恤花紋上鑲嵌着的銀色薄片說：“這些衣服才花裡胡哨吧？你看這亮片。”

“這是流行，你穿，好看的”，母親給自己找補，說着把衣服往蘇芷清身上比。

“這T恤太小了，你看這腰身。”

姐姐的T恤衫大部分都是收腰的緊身款式，但習慣了大大咧咧的蘇芷清隻喜歡寬松的男士T恤，就算買女士的，也會選擇偏大的一号。

“你不是瘦嗎？不是正好适合你？”

母親聽不懂我說話。

蘇芷清覺得繼續說下去也隻會兜兜轉轉進死胡同，便說道：“我衣服夠穿，你這些先幫我收着吧，要穿的時候問你拿。”

“早這麼說不就好了。行，我幫你收起來。”母親這才興高采烈地走了出去。

蘇芷清偷偷翻了個白眼。

***

蘇芷清習慣性地把要出門的消息壓至最後一天才說。

年初三這天下午，蘇芷清坐在沙發上磕着母親買的毫無味道的原味瓜子看春晚重播，此時正放到S.H.E的《中國話》。

等母親收拾完廚房走出來準備上樓睡午覺之時，蘇芷清把在心裡反反複複醞釀已久的措辭說出口：“媽，晚上我要去同學家放煙火。你認識的，暑假來家裡做作業的那位女生，李帛雨。”

“大年初三去别人家，不太好吧？”母親擡起一條腿，換了上樓的拖鞋。

“早就說好的，她爸媽也知道，而且還邀請了其他同學，人很多的。”現在的她，撒謊不眨眼。

“那早點回來，讓你爸去接你。過年期間，打車也不方便。”

“……嗯……我們住她家。”

昨晚，大抵是因為過年了，大家都很興奮，所以本是放完煙火就各自回家的計劃變成了在趙添峥家住一晚。

“住一晚？不回家了？”母親幹脆收回了腳。

“嗯，都說好了，她爸媽也都同意了，就一晚，初四早上就回來了。放煙火嘛，天黑了才好看。而且大過年的，我難得休息一天，前幾天已經把寒假作業完成一大半了。”

母親猶豫了一下，勉強同意說：“那你到時候提點東西去吧，空手去總歸不好。”

蘇芷清松了口氣，緊繃的面部表情變得柔和：“好。”

***

過年期間，初一至初五的公交班次提前運營結束。

蘇芷清打車到趙添峥小區門口的時候，他和他的一幫子兄弟正在大門口聊天，看見下車的她，招手示意。

“嫂子好。”趙添峥的那幫兄弟說。

“啊？”蘇芷清瞪向趙添峥：“你要這麼着，我回去了。”

“不是…我冤枉啊”，趙添峥也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你們怎麼回事？！”

“哥，這不是幫你嗎？”為首的男生說。

這時，李帛雨同何骁也來了，他倆都開了電瓶車。

“幫倒忙”，趙添峥制止他們：“不準這麼叫。”

“好的，嫂…姐。”

趙添峥走過來，替蘇芷清把羽絨服的拉鍊向上又提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