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憑什麼幫你們辦事?!”曲霜序忍不住發話,她并不是很喜歡林婉,好像一直不滿于她。
林婉撇過頭,還是那樣的營業式微笑,“抱歉,您沒有發言權。”說完,又微笑一下,轉頭看向宋知喃。
她還是一手抵着銀行卡,另一隻手指有節奏地敲擊桌面,仿佛在記錄流去的時間。
林婉:“就是查點東西,至于這麼糾結嗎?”
宋知喃将信将疑地又問了一句,“老闆真的同意了?”
林婉:“當然,不信你自己問他。”
宋知喃:“行吧,你什麼時候要?”
林婉:“随便,慢慢查,這件事你可以調查好久。”
宋知喃拿過那張地圖。
林婉把銀行卡往前推,“密碼......是你們異能部的門禁密碼。”她說着,放開了手,揚起嘴角笑了笑,像是遊戲開始時勝券在握的笑。
“你!”宋知喃還想說什麼,他攥緊了拳頭,“回去我就換新的。”他咬牙切齒地說,也收下了那張卡。
林婉笑了笑,好像早就料到他一定會收下。
話題結束,那兩人也回來了。
“繼續說吧,聊到哪兒了?”予矜問道。
“關于那幾封信。”林循然回答。
“這次的會議就到這裡吧。”宋知喃終結了會議。
另外兩個人也覺得就這個話題沒什麼要聊的了,也就陸續離開。
“黑手黨最近倉庫失竊,我還要回去處理。先走了。”予矜說着也離開了。
海風帶着鹹味,海浪拍打着沙灘,十二點整了,鐘聲回蕩在海水上空。
“臨墨,你先去下面等我。”林婉轉頭和臨墨說道。
“嗯,注意控制情緒。”
林婉手肘抵在桌子上,撐着頭,看着林循然,腦中整理了一下接下來的對話。她把煙夾在另一隻手上,“明明好久不見,卻不和我說什麼?”
“沒有什麼要說的。”
“好巧,我也是。”
海鷗停在欄杆上,煽動着白色翅膀,飛向了遠方。
林婉起身離開,剛走開幾步,林循然就叫住她。
林婉一副早有預料的表情,沒有立刻回頭。
“千島......不對,不好意思......林婉,我沒想到你還能(回來)......”林循然的話還沒有說完,“回來”這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
“哈哈哈......你覺得我這麼愚蠢?死在那種地方?”林婉嘲笑一般地說,笑聲止不住。
“什麼意思?你告訴我啊?為什麼?當時明明是我......”林循然站了起來。他的情緒還是這麼不穩定。他的話沒有說完,但也沒有勇氣說完接下來的話。
林循然和樸緒年提過這些事,所以樸緒年沒有說什麼。
“哎呀,你怎麼就認定那不是我計劃的一步?”林婉吸了一口煙,突出煙圈,把煙叼在嘴裡。“别太高看自己。沒人值得我為他拼命。你有什麼自信認為自己是例外?”
“你的樣子變了,你已經不是......”
“不是原來那個我了?本來就不是。”林婉側過身看着他。
林循然:“什麼意思?”
林婉:“沒什麼意思。”她回過頭,血色的眼眸凝視着林循然。“你也是。”
林循然看着林婉的眼眸,那種熟悉的感覺似乎是曾經見過。但熟悉的眼神裡夾雜着陌生的野心和仇恨。
這種熟悉和陌生的感覺交織着,林循然不知道該做什麼,隻能定在了原地。
——請不要站在光明裡,對黑暗裡的她指指點點。
林婉離開了,黑色裙子消失在視線裡,她也消失在了鐘聲裡。就像那天,她消失在了火光裡一樣——林循然隻能看着,不知道怎麼上前再說一句話。
他們的關系,好像就是林婉不停地在保護着林循然,而林循然一直呆呆地停滞不動。
但也許就像林婉說的,你怎麼知道她的舉動是發自内心,而不是因為計劃需要?
“她現在是首領,你們是敵對關系。我的社長閣下,你沒有忘記吧?”樸緒年走到林循然身邊。
“我知道。”林循然愣在原地。“我隻是不習慣她不笑的樣子。”
“狐狸的笑是不會帶來好運的,特别是她這種狡猾的狐狸。”樸緒年從身後環住林循然的腰,頭搭在林循然的鎖骨處。
“我們也走吧。黎望回來了嗎?”林循然愣了片刻後,不帶任何情緒地說。
“沒有呢,她說那個案子很有趣,但會準點回來。”
樸緒年看着林婉離開的方向,藍色的眼睛裡閃過微光。
“不要使用你的異能,這對自身的傷害不小啊。”林循然用手遮住樸緒年的眼睛——雖然這樣沒用。
樸緒年,是“星隕”副社長兼指揮官,異能名:雪賦。可以透析未來,他的藍色雙眸可以看透未來将要發生的事情。但是每次使用異能,會對自身造成不小的反噬。
林婉走到車旁,回頭看了眼遊輪上的兩人,轉過頭,自嘲的笑了笑,她踩滅煙頭,拿手上的皮筋束起了頭發。
臨墨:“小姐,接下來去哪兒?”
“等一會兒。”林婉坐到了後座,靠在窗邊。
海邊的鐘聲退了,風刮過海面,泛起陣陣漣漪。海鷗成群的飛在上空,像是雲團一樣皎潔。
這時,一個小女孩敲打着玻璃,發出清脆的聲音。林婉降下車窗,這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不是很高,估計一米六出頭,黑色的短發披散着,風撩起她耳邊的碎發。
女孩推了推鼻梁上的半框眼鏡,“您好~您就是狐嫁的首領嗎?”
“您是?”林婉撐着頭,她覺得這個人面熟,心中對她的身份也有了猜想。
“我呢~是名偵探——黎望,請多指教。”她的眼睛眯成一條線,露出了可愛的虎牙。
“那個無異能者嗎?”臨墨轉過頭,小聲的和林婉說。
林婉點了點頭。“名偵探女士,找我什麼事?”
黎望摘掉了眼鏡,拿在手裡,她并不是高度近視,所以不戴眼鏡沒什麼影響。
“我們的指揮官告訴我,要幫你們找人。那個人是不是叫露娜?頭發由上而下白藍漸變?眼睛是白色的?”
黎望說的很正确,林婉不禁猜測:也許她已經找到露娜了!
“你找到她了?”林婉放下翹着的二郎腿,饒有興緻地看着黎望。
“看來社長說的沒錯,你很重視自己的員工。”黎望小聲的自言自語。
林婉當然是聽見了,不過她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是的,現在她在蘭鸢路上的一個廢棄醫院裡,那裡曾經發生過爆炸,這也是它廢棄的原因之一。其餘的,您自己去查吧。對了,提醒您,小心些。那些組織成員可能還在哦。本名偵探隻能幫你到這了。”黎望轉身離開。
“謝謝。”
黎望剛走,林循然他們就出來了。黎望朝他們揮手。
“社長!~指揮官!~”
“喲,我們的名偵探回來了?案子順利嗎?”樸緒年揮手回應。
“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
林循然看着路邊停着的那輛車,手插在口袋裡,沒有說話。
“走吧。通知他們,我要開會,老地方集合。”林婉關上車窗,看着臨墨說。
“好的。”臨墨回答着。
臨墨和林婉的交流就是這樣,有問必答,哪怕隻是回答一個簡單的“嗯”。
他們就是這樣,一直一起生活,即使現在兩人相處的時間少了,臨墨也不會說什麼,畢竟他陪着她走過了很久,也還能陪她更久——就是這樣,就夠了。他一直這麼想着。
“臨墨,”
“我在。”
“幫我聯系予矜,我要向他借言傾還有寒翊。”
言傾,女,黑手黨七大幹部之一,異能名:青玉案。擁有上帝的全知視角。
“她的全知視角?”
“沒錯,有了這個可以知道全部地形,方便制定策略。”
“那祈七安呢?我覺得他的異能也對這次的行動很有利。”
林婉沉思着,她在腦中過了一遍計劃,“他?調不來。反正聯系予矜,需要他的幫忙。就這樣。”
“收到。”
餐廳内的氣氛相當安靜,投影幕放了下來,房間裡除了電子産品的光源,隻剩下了從窗簾縫隙裡透出來的微光。
“我聽說‘星隕’雇傭了一個殺手,我還沒查到信息。”上官青目不轉睛地看着電腦屏幕。“對了,露娜的行蹤我有了更确切的信息。”
投影幕上投影着那所廢棄醫院的圖片,外部及内部的一些都放了出來。最後停在了整體結構圖上。
“露娜不見了?!”星河拍桌而起,看着林婉,一臉驚訝以及“為什麼不早點和我說!”的表情。
“啊,這個吧......這不是怕你因為擔心而做出過激行為麼。”林婉抱着奶茶,吸了一口。
臨墨推開前面的門進來,端進來了幾杯咖啡和紅茶分給了在座的幾人。順便還把糖塊和奶精放在桌子的中間。
随後他關門離開。他先去休息。
“可是,不能因為這樣.......”
“好了,星河。”菀枯坐在星河旁邊,拉着星河的衣袖,告訴她坐下。
“現在要緊的是,制定好計劃,這樣才能救出露娜。”上官青抿了一口紅茶,靠在椅背上。她可是很靠譜的人了,26歲,在這裡算是表面年齡比較大的了。
“露娜姐姐怎麼會被抓呢?這太不可置信了!”木兔咬着糖塊說道。
“我也覺得奇怪......”林婉轉過椅子,看着醫院的結構圖,十指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上官:“我看過了,醫院附近有三處監控,但是監控裡面沒有露娜的身影,但是27号的晚上,也就是昨天,有三個黑影出現在鏡頭裡,速度極快,不排除露娜在其中的可能性。另外,行動的時候,我會黑掉監控。”
林婉聽到之後,站了起來,抱臂思考,随後說道,“首先,這次的任務,近戰由兔子和烏靈負責。你們就從正門進去,但是記住不要打草驚蛇,有事第一時間彙報。”
“OK.”兩個人齊聲答道。
“星河找好點位,确定露娜位置後我再告訴你确切位置,你先找個地方待命。菀枯和笙歌明天有任務,要出差,所以不列入計劃之中。”
“可能後天回來,最晚31号回來。”菀枯晃着手上的茶杯,說道。
“你們一起的嗎?”木兔好奇地問。
笙歌:“是的。”
烏靈:“那這裡交給我們,結束之後給你們發消息。”
林婉放心地笑了,她想,有這麼幾個學生真是讓人安心呢,自己帶大的孩子也讓人很信賴啊。
但掏心掏肺是不可能的。
“切記,這次的任務不是殺人,而是救出露娜。一切以自身性命和露娜的生命為主。記住了嗎?”
“沒問題。”
“明白。”
他們回答着。
“任務明天傍晚6:25開始。”
他們說着,這讓林婉感覺這次絕對沒問題,但是緊張的感覺依舊沒有退下去。
這時,林婉的電話響了起來。上面顯示的是未知号碼,她隐約猜到了來電人是誰。
“喂?哪位?”林婉坐了下來。
其他人都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我聽首領說,大人您找我,有什麼事嗎?”言傾的聲音夾雜着鼠标的打擊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麻煩你擔任我這一次的戰術指導。明天我有個談判,可能趕不回來。”
“啊!?”木兔等人發出驚訝的質疑聲。
林婉做了個靜聲的手勢,“怎麼樣,能幫這個忙嗎?”
“沒問題啊,反正明天我沒事。”言傾很爽快地答應了。
“太好了,我把作戰計劃發你,你可以看着修改,随機應變。”林婉說着,從包裡拿出電腦。
“您的計劃我還需要修改?......您太擡舉我了,我等會兒看一下......今天晚上還有一個會議。拜拜~”
“再見。”林婉挂掉了電話。
這時微信彈出一條消息,是楚寒翊發來的“沒問題”。
木兔很失落地說,“哎呀,為什麼明天首領大人不在啊......”
林婉看着木兔失落的樣子,笑出了聲,“就明天一天不在,結束了我會趕回來的。明天言傾代替我指揮,她會和星河你們待在一起。”
“言傾?就是那個‘青玉案’,全知視角的擁有者?”上官青托着頭,看着林婉。
“嗯。”林婉咬着吸管點了點頭,吸了口奶茶。
“上帝一般的全知視角?聽起來很厲害诶。你們是朋友嗎?這種事情她還答應?”笙歌好奇地問,他想,這種累活正常人會接嗎!
林婉:“差不多,也不算是。”
“明天什麼會議?”菀枯小聲的問了一句。
“哦,和星隕的。”
“哇哦~”幾個人開始起哄了,不過被上官壓了下去。
“小心點,說不定他們會派那個雇來的殺手出場哦。”上官随後陰陽怪氣地提醒說。
“大概率會哦。”她也同樣回答道。
上官青扶額,“喂,你能不能關心一點自己的生命!真讓人操心......”
“哎呀,死不了啦。”
林婉是不死之身,怎麼樣也死不了,這是被動型能力,這點也讓林婉很頭疼。
夜幕爬上了城市的上空,星光灑滿了夜空,月光被遮掩在了雲層之後。
海面波光粼粼,夜晚的降臨,某些組織也開始行動了。
“首領,”祈七安單膝跪在予矜面前呈上彙報,“言傾已經完成工作了,明天她請假。寒翊也是。”
予矜翹着二郎腿,托着頭,坐在沙發上看着窗戶外的夜景。“我知道,婉姐把她借走了麼。”
“是的。另外,我們和狐嫁的關系......是不是有點複雜了。”
“沒事,我們和狐嫁簽過‘永不開戰’的合約和合作的條例呢,不用擔心。而且如果是她,我沒有理由不信。”予矜拿起旁邊小桌子上的酒杯并輕微搖晃着。他拿着酒杯,把杯子放在月亮前面。“來一杯嗎?”
祈七安站了起來,接過了予矜手裡的酒杯,坐在了予矜旁邊的沙發上。
“不睡了嗎,首領?”
“昨天睡夠了。”予矜喝了一口紅酒。
“首領,林婉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予矜想了想,“有人說,她是堕落的神明;也有人說,她是個冷血的機器;最早以前,有人說,她是隕落的星辰。”
“那您怎麼看呢?”
“我和她相處了很久,從十八歲開始,我和她就在同一個人的教導下成長。她......是......破曉的晨曦。”
“對了,剛剛說到我們和狐嫁的關系,首領,你有什麼打算?”祈七安問。
予矜晃了晃酒杯,緩緩回答,“她有一百種方法可以殺死我們,但她選擇合作。至少現在她的目标不會是我們。”
“如果我們沒有利用價值了呢?”
予矜想了想,運籌帷幄地笑了,“對她而言沒有利用價值,并不代表我們沒有實力或者不能反抗。要真的打起來,她沒有百分百的勝算。”
“怎麼說?”
予矜看向祈七安,“既為合作,那我們的頭頂都懸着一把劍。關系破裂的那一天,誰又能完全躲過它的墜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