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婠婠像是許久都沒有這麼安心過了,坐了一會兒,待睡意襲來很快就與周公下棋去了。
不一會兒便發出了細小的鼾聲。
穆十一垂眸看了她許久,而後默默為她蓋上了一件薄裘。
殿下,好夢。
他長了張嘴,無聲說道。
……
與此同時,被鐘婠婠遠遠抛之腦後的東方宿一人瑟縮在榻上,無邊的寒冷與黑暗将他吞噬,彷如一頭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讓孱弱的少年無處可躲。
“唔……”
他悶哼一聲。
冰涼的手指摸了摸身旁,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屋子裡安靜的隻剩死寂。
東方宿閉上雙眼,不斷的喘着氣。
“咳咳咳咳!”
冷風入喉,似利刃劃着他的喉嚨。
好難受啊……
好難受……
他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嘶吼着,卻無人在意他。
東方宿從胸口拿出一顆饴糖,剝開糖紙,這才看見那小小饴糖早就被自己壓得四分五裂了。
但他卻不嫌棄,手指捏起其中一塊碎渣小心翼翼地放進嘴裡用舌尖舔舐着。
清新的香甜瞬間彌漫在口中,仿佛能驅散所有的陰霾,帶來一絲慰藉。
明明說好的,會再來看我的。
他的身子蜷縮成一團,雙手捂住臉頰,無助地顫抖起來。
……
雨水不停拍打在窗上,敲擊的格外用力,似乎想将屋子砸爛,而窗外的瓢潑大雨也在不停沖刷着屋子的每一寸。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硬是把鐘婠婠吵醒了。
她睡眼惺忪地坐起身,茫然看向四周。
“這雨下這麼大啊……”
嘩啦一聲——
狂風攜暴雨吹開了窗戶,冷風直擊鐘婠婠面門,讓她不得不清醒了。
“……”
鐘婠婠秒換菩薩無語表情包。
“殿下!”
芙蕖應聲推門走進來,小跑着關緊了門窗,回頭朝女孩問道:“殿下可有被吓到?”
“木……”
鐘婠婠強睜着一雙困倦的雙眼,“沒事芙蕖,你回去睡吧。”
說罷,又重新躺了下去。
秒睡。
芙蕖點頭,悄聲退下了。
“……”
在她走後,鐘婠婠很快又進入了夢鄉,隻是在朦朦胧胧間,她好像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那是類似警報的細小聲響。
【哔哔哔哔——】
若隐若現的,還有聽起來十分欠揍的機械音。
【報告~宿主~您滴~任~務~目~标~有~生命危險~咯~危~~險~~咯~】
“不可能……”
她自夢中呢喃着,“真是太閑了,竟然夢到那傻系統了,真是搞笑。”
鐘婠婠清了清腦子,睡得更沉了。
她渾然沒有注意到,飄蕩在她床鋪裡猶如鬼魅般的一個發光團子。
【真睡着啦啦啦啦啦~】
團子瘋狂擺鬼臉。
【宿主,回見咯~咯~咯~】
倏地,它又“砰”地一下消失在了半空。
又是一年冬。
很冷,冷到鐘婠婠的手甚至都不能握住鼻尖。
“……”
她愈發感覺不好了。
也不知是為何,鐘婠婠隻是覺得如今自己的這幅身體……健康狀況在呈直線下降。
她就看着自己毫無預兆,毫無緣由地被一點點抽取走生命。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如今隻不過是比前幾天降了些溫度,竟然就将她凍得不行了。
是那種冷到骨子裡的。
鐘婠婠回頭看了暖爐一眼——
屋子裡燒得極暖,芙蕖與一名小厮每過半個時辰就為暖爐添上些火。
饒是沈清,平日裡端着的是如何溫潤公子的模樣,此刻坐在女孩身邊也都有些熱了。
他皺着眉頭脫了往日那貴氣的狐裘,隻身着薄衫為鐘婠婠上課。
“殿下,手再穩些,你如今的字實在是讓臣難以入眼。”
“先生,你嘴非要這麼毒嗎?”
鐘婠婠揉了揉手腕,語氣頗為哀怨。
“見字如見人,如今殿下這字瞧來無肌無骨,有失皇家風範。”
鐘婠婠:“……可能是昨日去了上官伯伯那裡練習箭術傷了手腕,所以今日寫的字才會這麼醜?吧……”
“殿下傷了手腕嗎?”
沈清湊近她問道。
而女孩則是木頭似的點頭“嗯……呢吧。”
顯然,她在胡謅。
但這卻正中沈清下懷。
青年輕皺了下眉頭,随即佯裝責怪道:“若是如此,殿下便不要再去那兒了,既能傷了手腕便說明殿下并不适合武學,還是随臣研究治國之道吧。”
“……”
好家夥,給自己埋了個坑啊這是。
她早該知道,這倆家夥在朝中就不對付。
鐘婠婠欲哭無淚。
雖說如此,但……
同一天的下午,鐘婠婠還是走進了鎮遠侯府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