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飄落,伴随着駱駝上的金鈴,落入上京城。異族商隊從四面八方走來,在綿綿薄雪下留下一串行迹規整的腳印。
異族商隊一踏入上京,便明顯感覺不一樣,再深入一覽,發現上京城比往年好似更為繁華。
駱駝上,一穿着大膽的少年坐在上面,漂亮的少年穿着單薄,金紅色的異族服飾,腰間镂空,露出纖細精瘦的腰身,陽光傾斜,清楚照在少年微微卷曲的金發上,湛藍如寶石般的眼眸幹淨純潔。
寒冷的溫度對他沒有絲毫影響,而落在他發間的雪花,也成了他的點綴。
他目光放在周圍的市集上,注意到什麼,驅使駱駝來到攤子上,望着那一碗紅油油的湯上承着晶瑩剔透的粉狀物,好奇問:“老人家,這是什麼?”
少年聲音清脆,沒有惡意,就像是簡單的稚子。
老人家笑着說:“哎呦,小郎君真有眼光,這是當今陛下最愛食之物。”
少年湛藍色的眸光微閃,卷翹的睫毛微攏,又問:“陛下最愛吃的東西,你怎麼知道?”
“小郎君是外地人,不知我們當今陛下聖明。我們陛下乃舉世罕見的仁君,不僅關心我們這群百姓,還将我們每日吃之物,像番薯、土豆之類日常所見,送到禦膳房鑽研,之後所得派遣京兆尹在告示前張貼出來,考慮到我們百姓不識字,陛下竟貼心讓宮裡的畫師把步驟畫下來。我這酸辣粉便是從那裡面學的。”老人家笑眯眯道。
洛桑若有所思,眼眸彎彎,開心道:“那給我來一碗。”
“好嘞。”老人家動作麻利煮粉兒。
洛桑身後的侍衛猶豫道:“公子,這路邊攤……”
老人家一聽這話不幹了:“怎麼,想說我的東西不幹淨?你别空口白牙污蔑,現在這衛生搞不好,是要見官的。”
侍衛這才注意到,這一條街不僅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美食攤子,而且還幹淨明亮。
聽見兩人的對話,洛桑眉眼彎彎:“這也是陛下所作?”
老人家沒有防備心,爽朗道:“當然。”
洛桑順着老人家的話,直觀地了解當今皇帝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他眉眼微掃,将周圍的景象一覽無餘,暗自琢磨,這大周女帝與他們的探子所說有誤啊!
此時,酸辣粉已經做好,熱氣騰騰,洛桑并不在意這樣的吃食,隻随意挑了兩根,誰知剛放進口中,就被這又軟又彈的口感征服。
向來挑食的他吃了整整一碗。
等到洛桑結賬走人時,跟在他後面的侍衛麻木了。
回到驿站,洛桑剛踏進來,被自家族人熱情圍上來:“桑桑,我跟你講,我們賺大發了,今年上京的鹽成色特别好,等回去賣給其他部落,絕對大賺一筆。”
“桑桑,你看這書的排版,比往日竟然生生便宜了幾倍。”
“今年的皮毛生意不如往年,意外的是,我們今年帶出來的種子,格外受歡迎。”
洛桑笑得溫和,即便女人們擠過來身上的泥土蹭到他身上,他如同其他溫和的小郎君一般。
隻有他身後的侍衛暗道糟糕。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屋中,熟悉他的女人知道小王子這是想要安靜。
“阿格你說,這大周皇帝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阿格愚笨,不知。”
洛桑輕輕撤掉身上的鈴铛,拿在手心把玩,聽着耳邊愉悅的鈴铛聲,嗜血的情緒才被壓下去:“我瞧着,她很好。”
*
扭過頭打了一個噴嚏的明卿,正在桌前與張紅、如月兩人吃暖鍋。
冬日,熱氣順着食物直達上面,辛辣的香味順着鼻孔鑽入身體,順毛了在座的每一位人。
“陛下。”酒足飯飽後,張紅隔着火鍋的熱氣,情緒上頭,眼淚止不住想要繃出來,最終千言萬語化為一句:“陛下,你真好。”
明卿涮着羊肉,笑着說:“我什麼時候不好了。”
張紅沒轍了,想到前一陣子陛下每天都在書房琢磨,嘴裡喃喃念着,如何增高百姓收入,帶動經濟的瘋魔樣子,如今也算得償所願一部分。
當時,她還興奮告訴她:“這萬國來朝就是個機會,古往今來,對于百姓來說,最賺錢的,莫過于吃食。”
這十幾日,上京的變化,她都看在眼裡。
隔着蒸騰的熱氣,她還能清楚看見,陛下眼底熬夜出現的青灰。
“這才哪兒到哪兒?”明卿望着對面的張紅,來了這麼一句。
“我知陛下的意思,如今這隻是個開端,往後大周将無可匹敵,天下膜拜。”張紅說到深處,直接一口悶,敬她一杯。
明卿搖搖頭,真正難得不是這個,而是劇情的不可抗性。
等到暖鍋撤下去後,明卿笑得隐秘,拍拍她的肩膀道:“待會兒年夜宴,我請你看戲。”
張紅不知這話是何意。
*
晚上,富麗堂皇的大殿内,一眼望去竟是看不到頭。
大殿兩側一排接着一排的案桌,各國的外交使臣和本國的大臣以及個别子女都已落座,身段纖細的小太監紛紛上菜,性感火辣的男子在舞池中央跳起風情舞蹈。
等到所有菜品上齊後,周圍不再走動,各自回到位置上。
大殿外的鼓聲被敲響,代表着肅穆,一女子頭戴冠冕,身穿玄色朝服,踏步進來,她面色冷靜,周身氣度不凡。
她步步威儀,走到上面位置,掀開衣服坐上,大眼一掃,道:“平身。”
“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浪接過一浪,所有人的聲音合在一起,凝為一股力量,讓站在高位的人留戀這名為權力的誘惑。
明卿坐在上首,纖細的眼睫微顫,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哪裡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