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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心如明鏡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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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身在荒郊野外過夜這種事,換做前世的尚澤世,根本不會想,也不敢想。

然而,世事往往都要真正經曆了,才會明白個中滋味究竟如何。

正在經曆荒野求生的尚澤世,遠比自己想象的更鎮定更冷靜。極強的求生欲,如同一團燃不盡的火焰,為她提供着源源不斷的勇氣。

尤其是在手刃獵戶之後,活下去的信念變得更堅定了。今夜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危險,尚澤世都不會坐以待斃,誓要血拼到底。

夜間的山中世界着實比世人以為的要更熱鬧。蟲鳴,鳥叫,水聲,林響……尚澤世仔細聆聽着各種各樣的聲音,把呼吸的節奏調整到了最緩。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依舊一片漆黑。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環境中呆久了,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雙眼已盲,還是眼前真的一片漆黑,不免心生疑慮。

尚澤世擔心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被山林瘴氣毒瞎了雙眼,決定用火折子驗證一下。

火折子畢竟隻有一個,能照亮的範圍也很有限,一直點着不僅浪費,也絕對撐不到天亮。

因此,尚澤世本來打算的是,聽到什麼異動時再拿出火折子,其它時間能不用就不用的。

可對于一個習慣了燈火通明的人而言,黑暗實在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忍受的東西。

做好接下來可能會看見一些“不速之客”的心理準備後,尚澤世騰出左手,從獵戶的外衣夾層中掏出火折子,舉在面前單手拔開蓋帽,輕輕吹了一下。

看見小小的火苗顫顫巍巍地燃起,尚澤世剛得以心安,結果轉眼就瞥見左邊的地上卧着一條深紅色的蜈蚣,幾乎有她的小臂那麼長,密密麻麻的對足緩緩移動着,正往她的左靴靠近。

雖說心裡有準備,但瞧見眼皮底下冒出來這麼個長長的毒物,多少還是有點瘆得慌。

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尚澤世忍住了沒有驚呼,努力讓自己的心緒保持穩定。

在強烈的求生欲面前,什麼“上天有好生之德”都是浮雲。尚澤世隻知道,中毒的後果不堪設想,絕不能賭蜈蚣不會莫名其妙地咬上她一口,今夜非得大開殺戒不可。

為防打草驚蜈蚣,尚澤世一邊保持腳不動,一邊交換左右手上的東西,然後右手捏着火引子的底部,從左小腿肚的下方穿過,用火焰慢慢靠近蜈蚣的尾巴。

感覺到熾熱溫度的蜈蚣像觸電般擺動身體,尚澤世瞅準時機,快速用左手握着的匕首連劃兩刀,當場将蜈蚣的頭和身子一分為三。

眼看蜈蚣徹底歸西,尚澤世用匕首挑着它的殘軀斷肢,全部歸到了岩壁邊上,最後借着地面的泥土揩了揩刀刃沾到的藍綠色血液,便重新以刀尖對外的姿勢握在手上。

随着火引子被吹熄,四周頓又恢複成漆黑的狀态。沒過多久,原本規律的流水聲裡突然多了蹚水的響聲,而且聽上去不止一個人。

這會兒出現在附近的人,隻有三種可能:一是趕來彙合的小房子和姜正玉他們,二是上山搜捕的殺手,三是前來尋人的獵戶同夥。

如果來人是後兩種,此刻不要輕舉妄動無疑才是明智的做法。

因為,空隙所在的位置并不起眼,加上石塊和枯枝落葉的遮擋,在夜色中更顯隐蔽。

尚澤世拉起獵戶的外衣蒙住自己的頭,輕手輕腳地趴在地上,最大程度地降低身體的高度,以免暴露在從空隙外照進來的火光中。

水聲消失後,兩個不同的腳步聲離空隙越來越近,尚澤世的心随之越跳越快。

很明顯,正在靠近的這兩個人知道空隙的存在,就是沖着空隙過來的。知道空隙位置的人,可不止小房子,獵戶的同夥也肯定知道。

此時,繼續一動不動地躲藏已經沒有多少意義。

尚澤世索性掀掉獵戶的外衣,迅速用手撐地站起身來,右手橫握匕首,左手拔掉火引子的蓋帽。

“呼——”

“陛下?”

熟悉的聲音在空隙外響起的那一刻,尚澤世當場怔住,差點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覺。

“小房子!”

她迫不及待地走到牆邊,撥開樹枝、推倒石塊,低頭走了出去,卻隻看到小房子和換了身粗麻衣裳的姜正玉。

小房子一手提着燈籠,一手扶着姜正玉,肩上還背着一個竹簍,額頭挂滿汗珠。而姜正玉的四肢和腹部均纏有布帶,臉色極其憔悴蒼白,連擡起頭看着尚澤世說話都顯得很吃力。

“臣無用……沒能保護陛下。”

話音剛落,姜正玉頭一耷拉,當場失去了意識,眼看即将倒下,尚澤世連忙上前将她抱住,轉頭對小房子道:

“我來扶着她,你去挑一塊平整點兒的石頭搬進去給她當枕頭。”

“是。”

小房子顧不上擦汗,立馬提着燈籠從石頭堆裡找出一塊表面還算平整、大小和形狀也湊合的石頭,一口氣搬到空隙内最靠裡的位置,拂去石頭表面的泥沙和枯枝落葉之後,和尚澤世一起小心翼翼地把姜正玉擡進空隙内,讓她頭枕石塊,安穩地在一側岩壁邊上躺了下來。

一安置好姜正玉,小房子趕緊放下後背的竹簍,把剛才随手撂在岩壁邊上的燈籠提過來,置于竹簍旁邊,從竹簍裡拿出一隻水囊和一包幹糧,遞給尚澤世。

“陛下,這兒有牛肉幹和芝麻燒餅,是姜協領在殺手身上搜到的,我都吃過了,沒問題,您快吃吧。”

此時的尚澤世正把獵戶的外衣蓋在姜正玉的身上,聽見小房子這麼說,頓時想到被殺手侵占了房屋的農戶,便在接過東西之時,問了句:“那幾戶農家有幸存者嗎?”

此話一出,小房子兩眼的瞳光明顯暗淡了下去,那些農戶的遭遇可想而知。

“奴才是在下山途中碰見姜協領的,當時她牽着馬倒在地上。那匹馬也受傷了,奴才隻好将它拴在原地,扶着姜協領回來找陛下。

“路上,姜協領告訴奴才,她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那些農戶早已被殺手滅門,屍體就埋在院子裡。”

事實沒有超出尚澤世的預想,但親耳聽到之際,她的心底還是湧起了一排洶湧的酸楚。

從龍船上的侍衛,到戰死的暗衛和府兵,再到無辜被殺的農戶,一路以來,因她而遇害的人隻增不減。這些人的死,如同千斤巨鼎壓在她的胸口,令她感到無比窒息。

這時,小房子才注意到蓋在姜正玉身上的外衣,又看見了上面的血迹。

“這衣服……怎麼有血迹?是陛下在附近撿到的嗎?”

“從一個獵戶身上脫下來的,他對寡人欲行不軌來着。寡人便殺了他,屍體埋在那顆桃樹底下了。”

平靜地陳述完事實,尚澤世打開水囊,喝了兩小口水。

驚愕到呼吸停止的小房子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眼睛着急得不知該看尚澤世的哪裡,說話也張口結舌:“陛下可……可曾受傷啊?!”

“放心,寡人沒有跟他硬碰硬,不曾受傷。”尚澤世展開幹糧包的布片,看見摞成一疊的芝麻燒餅之上放着一條約二指寬、一拃長的牛肉幹,毫不猶豫地開始撕扯。

從震驚中緩過來的小房子以為尚澤世嫌肉幹太大不好下嘴,便主動表示:“是奴才考慮不周,讓奴才來弄吧。”

對此,尚澤世并不理會,默默把牛肉幹撕成均勻的三塊,自己拿起一塊,又給小房子遞了一塊。

“拿去吃,不許啰嗦,别以為寡人會信你的鬼話。”

事實确如尚澤世所料,此前在路上,小房子根本沒吃牛肉幹,全是為了哄她先吃才撒謊的。若非因為餓得都走不動了,小房子連燒餅也不打算碰的。

剩下那塊牛肉幹為誰而留,自不必說。小房子鼻頭一酸,眼淚比汗珠更先滴落。

他乖乖聽話,伸手去接過肉幹,卻忽然發現尚澤世的手指上有好多破了皮的傷口。

尚澤世見他滿眼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手,便解釋了一句:“埋屍的時候劃破的,已經不疼了。”

然而,這話卻讓小房子更加難過。

“要是奴才能早些駕着馬車沖出包圍圈,就不會恰好碰到落石了,如今連累陛下受傷不說,還害得陛下差點兒丢了性命,都怪奴才沒用!奴才對不……”

哭着說話的小房子越說越激動。尚澤世情急之下,隻好捂住他的嘴,壓低聲音出言勸阻:

“好了,别說這些沒用的話了,省點兒力氣,抓緊時間養精蓄銳。”

意識到自己犯了不該犯的低級錯誤,小房子努力點頭以表悔過。

尚澤世見狀,把捂嘴的手拿開,并附道:“吃完東西你先睡會兒,寡人守前半夜……”

話還沒說完,小房子不假思索地小聲反駁:“這怎麼行?守夜交給奴才,陛下隻管休息。”

“真把自己當神仙了!?”尚澤世用食指輕戳了一下小房子的額頭,“今日你一刻不曾歇過,寡人好歹在這裡補了覺。聽寡人的,你守後半夜就成,守整夜寡人不放心。”

想到自己萬一睡着,便會害三人都陷入危險,小房子瞬間蔫了下來,低頭應了聲“遵命”。

定好分工,主仆二人開始安靜地進食。小房子三下五除二地吃完肉幹,往後腰的衣擺上蹭了蹭手,接着從竹簍裡拿出一塊姜正玉在民戶家中找到的葛布,又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對尚澤世道:

“陛下,這是姜協領帶在身上的金創藥,說是暗衛處特制的,能保陛下的腿傷不留疤,要不奴才現在就給陛下換藥?”

“不用,”尚澤世看着姜正玉褲腿上的血迹,神色分外堅定,“寡人有白花草就足夠,她傷得那麼重,這藥不能浪費在寡人身上。”

“可是……”小房子正思忖怎麼勸才好,尚澤世緊接着命令他:“等她醒了,你就說寡人用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小房子終究不好再違逆主子的意願。

“是。”

用葛布将藥瓶纏了幾圈放回竹簍裡之後,小房子翻出最底下的包袱,解開了系帶。隻見裡頭裝的是幾件打着補丁的舊衣服。

“姜協領說咱們下山前得換庶人的衣服,不然很容易被敵人發現。這是她在農戶家中找到的三套衣裳,還請陛下将就将就。等進了城,奴才再去給陛下買新衣裳。”

尚澤世放下肉幹,無奈苦笑。

“連死人的衣裳寡人都脫下來穿了,怎還會嫌棄别的?不用給寡人選,換好你自己那套就快休息吧。”

面對尚澤世的吩咐,小房子這次立馬應承,不帶半點遲疑,因為想通了一個道理——隻有他自己快點睡覺,才能早些換主子休息。

換上了農戶的舊衣裳,小房子靈機一動,想到可以用現成的石塊和樹枝,以及脫下來的濕衣服搭一個擋風門簾,于是立即行動起來。

尚澤世本來還想問小房子在鼓搗什麼,見他用石頭在空隙開口處的左右兩邊各堆了一個固定長樹杈的底座,心中很快豁然開朗,當場起身和小房子一塊動手。

兩個人把換下來的腰帶當繩子使,将三根粗一點的樹枝拼接成一根晾衣杆,橫搭在兩邊的樹杈上,然後将濕衣服展開挂了上去。

如此一來,空隙的開口被衣服擋住了大部分,雖比不上真正的隔簾,但也好過最初的空空如也了。

面對極度的疲憊,艱苦的環境也敗下陣來。小房子在裡側岩壁和右側岩壁夾角的地方坐下之後,沒過多久就進入了熟睡狀态。

時值盛夏,雨後的夜間山野卻不乏寒氣。簡陋的衣簾無法攔下所有試圖鑽進來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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