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子歸嗤笑出聲,瞧她吓着那樣,覺着十分有趣,不過一會還有物件要陸續搬來,确實沒空鬧她,咬了咬牙,他才松了手,直起了身。
見他終于離去,童瑤才緩過餘氣,她立刻從扶椅上下來,穿好鞋襪,擡眼瞪向院外遠去的背影,暗暗罵道:“狗賊!”
“……”
餘府外。
陸孝真搬着一面布裹着的大圓銅鏡,聽總旗說,這是頭兒親手磨的,費不少勁了,沉得很,他小心翼翼下馬,回首對着柳松道。
“松兒,來搭把手!”
柳松本就住在集鎮上,今日頭兒喚了百戶所内三兩弟兄,前去秦木匠那搬物件,他離得近,一早便來幫忙。
柳松快步上前,與陸孝真一同扶住鏡面,緩緩平放在推車上,笑着對餘府的李叔道:“李叔,這車都是易碎的,得小心運。”
李叔憨笑回了,“五爺一早便交代了,除了面鏡,這車都是珍貴的明瓦,老奴省得的。”
陸孝真暗暗稱奇,“頭兒從蘇縣整來的?”
柳松點了點頭,“是啊,頭兒門路廣,想整什麼不成?”
“真厲害!”
二人正說着,張德旺也搬着砌好的血榉來了,“快,接着!”
柳陸二人忙上前接下榉木,“總旗,秦木匠不都将器具打好了嗎?這是?”
“秦木匠說是頭兒吩咐要砌的,他另有所用。”
聞言二人不再細問了。
餘子歸從大門出來,瞧見他們三人,招了招手,“都搬進前院吧,别擋着别人的道,進來喝茶。”
三人興緻勃勃應了聲,将物件都搬進了餘府,放置在屏門影壁處,這才跟着餘子歸進了倒座客房的南書房。
餘子歸喚福滿福齊備茶,便沒再出來了。
申末。
李叔小心卸下物件,運進院中,童瑤觀望片刻,實在有些好奇,她出了内室,“李叔,五爺呢?”
李叔拱了拱手回道:“五爺在前院南書房會客。”
“來了何人?”
“都是戶所内的士兵,有一位是隔壁柳家的小兒子,柳松。”
童瑤颔首示意,沒再細問什麼,可回了内室,她神色愈發欣喜,多日未見他處理軍務,這一下來了百戶所中的人,莫非是王兄那有了什麼變動?
酉中。
見人還未歸,童瑤就算再急,也不能讓餘家女眷知曉,她獨自去了正房。
蔣氏隻見她一人前來,放下手中絹布,“阿少還未回來?”
童瑤搖了搖頭,福滿這時快步跑來,“夫人,五爺說今日事多,他帶所内幾人到食肆去吃了。”
“莫不是又想吃酒去不成?”
童瑤小聲勸說:“許是軍務繁忙,一時散不成局也是有的。”
蔣氏聞言一愣,事未畢,還要到外頭去吃……唉,家中确實需要新添人手了,往日隻有她們幾個,福滿福齊倒是忙得過來,可來了客,不招待怎麼說得過去?
隻會讓人見笑。
佟枝枝也想到了這層,出言問道:“阿少怎也不通個氣,我好去夥房幫襯一二。”
蔣氏擺了擺手,“他不說就是無礙,我們先吃吧。”
等人牙子巡到集鎮,再給府中多添人手便是。
童瑤很快意識到她們所慮,若成了婚,這些事以後都要是她來操持了,她在這一刻,第一次直觀意識到“成婚”即将給她帶來的轉變。
她要為人婦,為人媳。
蔣氏見童瑤不說話,笑着道:“平日福滿福齊忙得過來,府中女眷都許久未進夥房,倒是枝枝偶爾會給老三添餐,我想着等人牙子來了,給你們各院都添些人手,以便不時之需。”
佟枝枝有些躊躇,“娘,這……是否太張揚了?”
“我雖如老爺子所想,一家子平安即可,可家中哥幾個都有心往上走,木已成舟,場面上就不能落了面,顯得磕碜,況且,我們是挑選奴籍,無甚大礙。”
“是,娘。”
“是,夫人。”
南郡的日子已經很久遠了,童瑤并非想回到過去,回到有人伺候的日子,但有人手幫襯,總是能讓她松口氣的。
一切都在變好,若餘子歸回來,能帶來王兄的消息,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