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種聲音大的說法,還有人說牠本就姓薛,是薛盈的遠房旁親。”
齊微頓覺無趣,轉而問道:“然後呢?”
江為玉歎道:“當初的風氣不勝如今,成親消息一放出,江湖議論紛紛,薛盈引得無數罵名非議,更有好事者編出歌謠傳唱。”
齊微冷笑道:“江湖果然禍患。”
江為玉一頓,總覺她話裡有話,又接着道:“薛盈對之置若未聞,她睚眦必報,無人敢得罪,旁人隻背後嚼舌根,從未鬧到她面前。她繼續過自己的日子,幾年後,薛盈誕下一女,起名薛晧。”
“這個名字沒聽過。”
她既開口,江為玉回憶片刻,答道:“算到今年,薛晧該剛過十八,她行事低調,鮮少現身,連我也許久未見。”
齊微奇道:“你認識?”
“見過幾面,我師傅同薛盈相交甚笃,曾帶我拜訪過碧龍幫,”江為玉回憶道,“當時薛晧年幼,話都說不利索,如今該也不記得我。”
“你師傅是江晗?”齊微忽然問道。
“是。”
這是江湖人人皆知之事,江為玉不懂齊微為何要問,卻見她面色古怪,似乎有什麼隐情,正要開口詢問,齊微倒搶先轉移話題:“生下一女以後呢?”
将疑惑暗自放下,江為玉接着道:“生産過後,薛盈逐漸力不從心,碧龍幫改作妻夫共治,薛盈大權旁落,鮮少露面,最後幹脆撒手讓位,退居深院,直至離世,再也未出現。”
齊微咋舌,“聽着好生蹊跷。”
“碧龍幫聲稱,薛盈月子期間勞累過度,落下病根,便放權給丈夫,好抽時間看病調理,奈何久治不愈,才導緻她最終離世。”
“聲稱......”齊微摸着下巴,問道,“傳言怎麼說?”
江為玉頓一下,“全是些無憑無據的流言,說出來怕髒了你的耳朵。她生時,江湖尚且非議謾罵,離世後,謠言自然更加肆無忌憚。”
齊微捶桌,茶盞震出叮鈴聲響,“換成男人,恐怕早吹成豪傑傳奇,可她即便沒有成親,江湖上也有别的說法壞她名聲。”
“是啊,且若不是成親産後傷身,她本有一争盟主之位的實力,可惜……”
江為玉正歎着,屋外院門突然吱呀一聲,屋裡二人齊齊轉向緊閉的房門,輕微的腳步聲緩緩傳來,至門外而止,影子朦胧映上格心,是一名女子的身影。
“我們幫主邀大人去前廳用餐。”
屋裡兩人對視一眼,齊微勾起嘴角。
看來終究耐不住性子,想親自牽制住她,這要沒鬼才叫怪。
“告訴牠,我今夜哪兒也不去,就呆在這個屋裡。”齊微慢悠悠出聲,音量不大不小,屋外人定然已聽清楚,默然片刻後,格心上的影子主動消失,外頭的人卻沒有全部離開。
不一會兒,有人叩響屋門,江為玉起身,開半扇門,身子擋在出口,同門外輕聲交談幾句,開門放人進來。
女子命人擡飯菜進去,道是準備匆忙,望二位不要嫌棄,又傳幫主的吩咐,明日設宴招待二人,還望賞臉。
兩人同她客套一番,等她帶人離開,卻見有幾人各自找位子站着,一副要在旁伺候的架勢,江為玉婉言勸幾人離開,為首的女子會意,卻領人立到門口,主動幫二人掖門,門裡兩人無奈對視。
這是硬的不行,來軟的。
齊微湊到桌前,“肯定下藥了。”
江為玉笑道:“你若剛一來便出事,牠才真是十個腦袋也不夠掉。”
夾出半根筍子,齊微放到鼻下嗅嗅,不見有異,卻不敢掉以輕心,“下毒是不敢,若下了迷藥,吃完一覺睡到天亮怎麼辦?今晚不查出點什麼,明日還有鴻門宴等着。”
“有道理。”江為玉倒忘了這層,她百毒不侵,哪怕是波斯那事,也證實并非藥力所緻,習慣不忌憚這些。
“不光是菜,茶水也一樣。”齊微端起杯盞,淺綠的清透液體隐隐透出清香,“不過你喝了不見異樣,該是沒事。”
她正要喝一口,江為玉卻猛得扯住她胳膊,茶水激蕩出來,嘩啦啦落到地上,險些撒她一身。
莫名其妙的拉扯,齊微有些冒火,面色不耐,江為玉忙解釋道:“萬一是藥力見效慢,你我豈不是都要中招。”
“的确,還是你謹慎。”齊微點頭,似乎信了。
等她放下杯子,江為玉壓低聲音,湊近道:“屋外的幾位,似乎不是尋常人。”
門裡門外加起來不過一丈多,恐怕屋裡的話已教聽個完全。
齊微走到門口,叫人撤走飯菜,女子照樣一副笑臉,領兩人進來收拾,餘下的繼續侍立門外,待收拾完畢,女子重新立回原位,又為二人掖上門,全無離開之意,擺明監視。
四下寂靜,江為玉側耳片刻,用口型說道:“花叢一人,樹間一人。”
“太少。”齊微用口型回道。
江為玉同她想到了一處。
碧龍幫此處堂口不小,正門口的守衛都安排八人,可此時門外三人,院中兩人,院外至多十幾人,用來監禁她二人到底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