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清點頭,“多謝師尊。”然後他就伸手去拿藥,藥瓶卻在他手裡打了個滾落在地上,他眼睛紅紅的,轉身仰起頭着急解釋道:“師尊,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我胳膊沒有力氣。”
司道彎腰撿起藥瓶,對上弟子那雙可憐兮兮的眸子,想了想,還是給他抹起藥來。
她也不清楚席清在想什麼,剛才還尋死覓活的,現在又開始自憐自哀。在她看不見的角度,席清唇角揚起,笑得很滿足。
司道手指從他勁瘦的腰身上收回,最終還是落在了心口上,隻剩這裡的傷沒塗藥了。她閉上眼,手上的藥還是沒抹上去,“對不起。”
她的聲音很輕,但席清聽得清楚。
席清知道司念塵始終是覺得抱歉的,可當初是他咎由自取,而且,她不是把他救回來了嗎?
他從司念塵手裡拿過藥瓶,鄭重道:“我現在還活着,是因為師尊一次又一次救我。”他目光真誠,“沒有您,浔陽城外怕是連我的屍骨都找不到了。”
司道站起來,背對着席清,“你換好衣服就出來。”她像是沒經曆剛才那些事情一樣,身姿如松,聲音也恢複了過往的冷淡。
片刻後,席清出來,司道眼前一亮,鮮豔的紅色映襯的席清皮膚越發的白,長長的頸子往下被紅色的布料裹得嚴嚴實實,寬肩窄腰,身量修長,席清當真是生了一副奪人心魄的顔色。
然後她微微垂眸,問對方:“怎麼換了這樣一套衣服?”
席清笑着:“因為喜歡啊,師尊看我這樣好看嗎?”他其實是想,如果再受傷流血,這件衣服上應該不會那麼明顯。
司道走遠了,許久,在席清跟上之後,才說道:“好看。”
兩個字像是被風吹到席清耳中,飄飄晃晃的,卻又那麼清晰,即便心髒還在刺痛,他腳下的步子卻輕快多了。
在曠野中,司道停下。
她擡手引出布在上空的誅魔陣,他們頭頂的陣法被黑氣纏繞,看起來随時都會碎了。她握住席清的右手,手掌渡過力量,加固頭頂的陣法。
試過一次之後,司道松開席清的手,看着上空。沒有誰僅僅用那麼一點兒力量就能将誅魔陣表面的魔氣都驅散,她自己用同樣的手法試了一次,不行,所以不是因為她的力量。
司道将誅魔陣又隐藏于天幕之後,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因為誅魔陣的修補,他們腳下土地的靈氣也開始充盈起來。司道對席清說:“你是琴氏後裔。”
席清在這裡不能使用靈力,大約是因為自己那縷魂魄吧。琴氏是仙人後裔,和她這種凡人的魂魄自然相斥。陰差陽錯,她竟不能讓席清在最利于他的場地使用靈力。
席清說:“我不知道,我隻想跟着師尊。”
他們二人說話間,琴夕帶着族人出現在不遠處,“恭迎少主回歸。”
席清回頭看看,“我不是你們少主。”這算什麼呢,他嘲諷笑着,他的宿命原來是守護誅魔陣啊,可他給誅魔陣撕碎了琴氏先祖怎麼沒顯靈劈了他呢。
司道看琴夕極其族人都還跪在地上,又給了席清一個眼神。席清反應過來以後對他們道:“你們都起來,不要拜我。”
琴夕走到席清面前微微躬身,然後道:“少主,我們一族為侍奉琴氏而生,琴氏滅亡,我們生活的空間和自身的靈力都在潰散,受了的傷也無法恢複。但剛才,您讓空間重新煥發生機,也讓很多瀕死的族人脫離病榻。隻有跟着您,我們才有活路。”
席清走到司念塵身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的心髒依舊在刺痛,他并不想留在這裡。
琴夕身後的五叔着急道:“少主,您跟着那個女人有什麼好的,琴氏留下的秘法足夠您笑傲雲洲!”
琴夕一聽五叔說話就知道要壞事,喝道:“閉嘴!”
席清目光冰冷,一字一句道:“她是我師尊。”
五叔向來看不起外族人,“少主天賦絕佳,先代尊主想達到您剛才驅除魔氣的效果,也不會輕松,您年紀尚小,回來以後學習最好的術法,要一個教不了您的師尊,有什麼用?”
司道不說話,她隻想知道席清怎麼選擇。
席清卻是當胸踹倒了五叔,“剛才修補陣法的力量,是師尊借我之力做的,你對我師尊不敬,該向她道歉。”
琴夕聽了這句話若有所思,提議道:“不若司宗主與少主小住一段時間?”
司道沒說話,她在等着席清處理。
席清看着五叔道了歉,接着說:“現在,是你們有求于我,但是我不喜歡這個地方,也不稀罕你們的功法。我不會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