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的目光掃過衆人,最終停留在許願身上:“許道長可有辦法将人身隐去?”
“抱歉,不能。”
許願搖頭,修道之人可隐,但不可隐俗世之人,否則有違天道。
“雲将軍!”
“雲将軍。”
雲君陌和白茗同時出聲喚道。
兩人互看一眼後,雲君陌忽地閉了嘴,白茗随即走到沙盤前,将紅色旗幟插在關隘上,接着說道:“将軍,現下敵軍潰敗,正值沒有糧草之際,此時攻打最為合适,少将軍的辦法可行。民女與許道長都是修道之人,自可隐去身形,助将士們破開城門。”
“不行!”雲君陌一個大步上前,出聲反對,“此事危險,哪有讓女子前去沖鋒陷陣的。”
許願聞言,向他投去了一記幽怨的眼神,不想讓師叔去,難道又要讓他一個人去嗎?
“少将軍别太看不起女子,世間的女子并不都是隻會繡花之輩,也有在戰場上取敵軍首級的巾帼女将。”
“我沒那個意思,隻是戰場兇險,敵軍狡猾,茗兒你又第一次随軍出征……”
說多錯多,雲君陌的聲量漸漸低了下來。
見情況不對勁,姜洛順勢接過話去,柔聲勸道:“茗兒,你擔心将士們的安全,同樣的,大家也會擔心你和許道長的安全。”
白茗眨眨眼,朝雲君陌看去。
是嗎?
“少将軍不用擔心,貧道自會護着師叔。”
許願身旁的女子欣慰地笑了笑,這笑容落在雲君陌眼中便是郎情妾意,好不登對。他微微偏過頭去,心底湧出濃濃的酸澀,浸紅了眼眶。
在兩人的堅持下,雲将軍隻好點了頭,等天一黑就出發。
雲君陌帶着精銳部隊護送兩人到山塬腳下,等他們無恙地進去了之後再返回軍營。
山塬下,許願祭出兩張黃符,念訣後符紙瞬間燃燼,兩人的身形也同時消失在蒼茫夜色中。
雲君陌和衆人在原地等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時間,見山塬上下皆無異動,遂領軍回營。
此時,白铄仍然率領一小部分兵士于城門前挑釁,吸引敵軍注意力。大部隊則集結在身後百裡處的土丘旁,蓄勢待發,隻等城門一開,聽令攻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卻不見城門處的響動,白铄的心中也急了起來,擔心白茗出事,罵出口的話更加難聽。
“将軍,白副将人長得斯斯文文的,罵人的話倒是挺狠,還不帶重樣的。”一個副将蹲在雲逸旁邊,頗為感歎。
雲逸笑笑,贊賞地看着城門前坐在馬背上的男子:“此子不錯,有勇有謀,前途無量啊!”
又等了大概一刻鐘的樣子,城門被人向内打開了一個縫隙,接着從縫隙裡閃出了一道紅光。
見狀,白铄回頭向後大聲喊道:“将士們,沖啊!”
身後黑麻麻的一片,數萬士兵頓時動了起來,馬蹄聲混合着吼叫聲,一浪接着一浪,朝着城門湧去。
城内沒有羯胡百姓,全是守關的兵士,但不多,也就幾萬人的樣子。
不消半個時辰,大玄的軍隊就将整個城掃蕩了一遍,暫未發現逃兵,被抓的羯胡士兵有膽小的已經自刎,也有不服的還在自顧地叫罵,更有投誠者……
許願的目光朝地上跪着的羯胡士兵掃了一圈,眼底流露出哀慮之色。
“人性生來如此,師侄不必如此感懷。”白茗擡手輕拍許願肩膀,安慰道。
等收拾的差不多了,姜洛一行人也随軍進了城内,她柳眉微蹙,快步上前拉着白茗仔細查看,見她毫發無傷才放心下來。
随後,雲逸派人向京城遞出捷報,下令休整,一日後繼續攻進。
白茗則拉着姜洛一覺睡到了下午,半夢半醒間聽見芙蕖向門口的女子禀道:“小姐,許道長又來找白小姐了。”
白茗猛的睜開眼睛,一個骨碌爬了起來,頂着亂糟糟的發髻下了床,朝門口走去。
“姜姐姐,”白茗一邊往院外走去,一邊打着哈欠,“許願人呢?”
“外面站着呢,你要出去?”
白茗點頭,徑直出了院子,後面的姜洛忙擡步跟了上去扯着她的手臂,将人給拉了回來。
好似無奈,又有點可惜的歎了一口氣,白皙修長的手指在頭上鼓搗了幾下,束了一個馬尾。
“好了。”
話音落下,門口的女子回眸一笑,如此倒是精神多了,但眼角處泛起的晶瑩還在訴說着剛剛的困倦。
“師叔!”
門前突然出現一個欣長清瘦的身影,狹長的眸子中帶着明顯的怨意與……委屈?
“師叔這不就來了嗎?”
白茗趕緊迎了上去,拉着許願朝着另一處寝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