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知何時聚起烏雲,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一顆雨滴挂在宴雲舒彎彎睫毛上,她不自覺閉上眼。
雨勢漸大,若不及時找地方避雨,定會被淋成落湯雞。
“啾!”熾焰鹫用喙叨宴雲舒頭發,催促她避雨。
擡手拭去水珠後,宴雲舒雙手結印,正準備帶他們離開此地,熾焰鹫又“啾”好幾聲,飛到那些尖刺上。
那是往生樹上的尖刺,被胥長隐和司蘭雪帶上來。
宴雲舒眼睛一亮,伸出手隔空一抓,把那些尖刺悉數收進指環内。
多虧司長把系統借她用,無論什麼東西放進去都能妥善保存,也絕不會被搶走。
“走吧,先找地方吃飯休息。”宴雲舒話音落下,再睜開眼,三人一鳥已身處不同地方。
眼前一片黑漆漆,繁華喧鬧自一牆之隔後傳過來,恍恍惚惚不太真切。
胥長隐轉過身,才發現他們站在長巷盡頭陰暗處。長巷外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幸虧時辰尚不算太晚,街道兩旁商鋪食肆并未關門。
宴雲舒帶頭往外走,沒多耽擱,直接就近進了家豪華客棧。
熾焰鹫第一次離開極樂深淵,瞧什麼都新奇,蹲在宴雲舒肩上左右張望,很是興奮。
“客官幾位,打尖兒還是住店啊?”小二瞧見客人,熱情迎上來,卻在看見胥長隐時,又害怕往後退開,“異類……”
“掌櫃的,掌櫃的,有異類!”他高聲呼喊着逃進去,連門都沒來得及關上。
“異類怎麼了,趕出去不就行了,大呼小叫個什麼。”
掌櫃的不知從哪兒掏出把笤帚,走出來不耐煩驅趕着藍眼睛的胥長隐,“滾滾滾,晦氣玩意兒,别影響我做生意。”
擔心影響到其他客人,他疾言厲色,把人擋住,“這兒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胥長隐皺皺眉,不想被那笤帚弄髒衣服,往後退開兩步,卻不料被人抓住手腕兒。
宴雲舒摸出幾枚金币,放在他手裡,然後舉着胥長隐的手,朝那滿臉橫肉的掌櫃遞過去,“你再說一遍,誰晦氣?”
“我說……”掌櫃的看見金子兩眼發光,想伸手去拿,對面卻縮了回去。
迎上宴雲舒質問目光,他倏地改了口,讨好笑道:“姑娘肯定是聽錯了,我什麼也沒說呀。”
眼看着宴雲舒并不滿意,要收回金币,掌櫃的急了,丢開笤帚朝前撲上去,“我晦氣我晦氣,我不該對這位公子無禮。”
他飛快從胥長隐手中抓過那幾枚金币,緊緊攥在手裡,笑得滿面紅光,“公子和二位姑娘快請進,有什麼要求盡管吩咐。”
不怪他見錢眼開,那幾枚金币,都抵得上他這客棧大半年收入了。
“還不快伺候貴客歇息,沒眼力勁兒的玩意兒。”他一腳踢在小二屁股上,又回頭朝宴雲舒谄媚笑笑,喜笑顔開捧着金子回櫃台去。
小二挨了罵,再畏懼再嫌棄也得小心伺候,恭恭敬敬迎三人進去。
宴雲舒開了三間上房,又把店裡招牌菜依次點一遍,才打發小二下去。
瞧他們前後不一的嘴臉,司蘭雪撇撇嘴,小聲道:“見錢眼開。”
“無妨,我有的是錢。”宴雲舒笑着坐在桌邊,翻杯子倒茶喝。
司蘭雪跟着坐下,仍覺有些可惜,“有錢也不該便宜那些人。”
她視線轉向胥長隐,落在他那雙藍瞳上。想起世間關于他那些流言,加上如今異類處境确實難堪,心下無奈,并未多言。
又讓宴雲舒破費,胥長隐心下些許愧疚,默默低着頭。
後廚動作很快,美味佳肴一道道呈上來,填飽三人五髒廟。
熾焰鹫被香味吸引,撲棱翅膀落到桌上,伸着脖子去叼盤子裡的肉。
“等等,”宴雲舒伸出筷子攔住它,笑得不懷好意,“債主,你現在吃我的用我的,都算抵債哦~”
熾焰鹫猶豫片刻,叉起翅膀理直氣壯“啾”了一聲。
宴雲舒點點頭,贊同道:“當然,正因往生果無比珍貴,所以我自當極力補償,你随便吃。”
如果能用錢抵了這筆賬,那是再好不過。
誰料,熾焰鹫看穿她小心思,一邊吃肉,一邊喋喋不休,表示自己不會就這麼放過她。
胥長隐通獸語,嫌它吵,悄悄施法噤它聲,惹得熾焰鹫憤怒不已,追着他滿屋子叨。
碰巧,小二來收拾桌子,不小心撞到胥長隐後背,痛得他身形一僵,面色微變。
宴雲舒敏銳注意到,斂下眼眸并未問詢,等大家各自回房歇息,猶豫片刻,到底還是敲響胥長隐房門。
“誰?”胥長隐剛解開上衣,不得不重新合上。打開房門,看到宴雲舒時,他表情微微疑惑。
宴雲舒挑挑眉,瞥向他抓着衣襟的手,“需要幫忙嗎?”
怔愣片刻後,胥長隐讓開房門,嘴上卻說着:“我記得你好像不太擅長處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