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許笙摳了摳後腦勺,看着眼前通體黢黑的駿馬昂首挺立在他眼前,周身的皮毛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油光發亮,鬃毛随着高昂的馬頭迎風飄揚,十分威風凜凜,就算許笙不懂看馬的品種,也知道這匹馬不簡單。
他第一天來這裡,霍長棄就是騎着它救了自己的。
霍長棄摸了摸眼前的馬的鬃毛,黑馬親切的朝霍長棄打了個響鼻,用腦袋輕輕蹭了蹭自己的主人。
“它叫踏雲。”霍長棄解釋道,“是我從……撿回來的。”
許笙一愣。
霍長棄見他感興趣,多說了兩句,“我……住的宮殿離宮内馬房不太遠,偶爾會去那邊看看。”
許笙一愣。
霍長棄沒發現許笙的異常,自己的思緒好像也被帶回了那座他午夜夢回都想逃離的地方。
他住的地方是離宮人住的園舍最近的,母親在宮内沒有背景,雖然受寵但沒什麼話語權,不管是皇後還是喬貴妃都可以随意拿捏他們母子。
從他生下來,欽天監就說他是不祥之人,主理後宮事物的喬貴妃上禀溫德帝,溫德帝大手一揮,他們母子就被遷入了最角落的宮殿,母親恨他,自然把他往最隐蔽的地方塞,為了争取寵愛,母親做了許多高門女子不願意做的下流事迹,隻為讓溫德帝時時來這偏遠宮殿就寝,皇帝來時,母親便時常叫他離開宮殿。
那時候沒有宮人跟着他,他就一個人在大冬天穿着薄薄一層棉衣,在皇宮的所有角落裡晃蕩,禦花園他是不能去的,如果遇到他那些受寵的兄弟姐妹,還會被欺辱,最後尋到了馬房處,那裡沒人來,還有個屋檐能擋擋風雪,小霍長棄就時常在那裡呆着,和駿馬為伴。
直到有一天,小霍長棄發現了剛出生就奄奄一息的踏雲,馬房的太監正想把它丢出去,可是踏雲的眼睛一直看着角落裡呆坐着的霍長棄。
霍長棄從沒見過任何人的眼神比踏雲當時的眼神更有求生欲,那種極度渴-望拯救卻陷入絕望的眼神讓他想起了自己。
年僅10歲,平日裡沉默寡言的霍長棄第一次喝止了要将踏雲丢出去的馬房太監,用全身上下唯一的玉佩收買了太監,将踏雲安置在馬房最角落的位置,又去找藥找食物,總算把踏雲治好了,從此以後,踏雲成了他在宮裡唯一的夥伴。
許笙對于馬房兩個字的敏-感不亞于霍長棄,他始終記得霍長棄的結局就是在馬房了卻了自己一生。
踏雲……也許當時也陪着他。
想到這裡,許笙突然覺得心裡有絲絲苦味,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踏雲的馬頭,友好道,“你好呀踏雲,我是許笙,很高興認識你!”
然後用霍長棄聽不見的氣音悄悄湊近踏雲的耳邊,輕的不能再輕,“謝謝你陪着他哦。”
踏雲打了個響鼻,和許笙對視着眨了眨眼。
霍長棄頗有些驚訝,“踏雲警覺性很強,很少對除我之外的人如此友好。”
許笙笑嘻嘻的摸着踏雲柔軟的鬃毛,有些上瘾,撸馬也很爽啊!一邊歪頭一邊古靈精怪道,“我比較特别。”
霍長棄失笑,所有讓他煩心和憤恨的事情好像随着許笙的笑容都煙消雲散了似的,他拍了拍踏雲的身子道,“上去。”
“啊?呃,其實我不會騎馬。”許笙有些心虛,他記得原身是會騎馬的,但是自己是真不會,也不敢強行試試,萬一摔斷脖子可不是開玩笑的,隻能寄希望于霍長棄不知道沒有搭理過曾經的許笙,應該是不知道一個炮灰小角色會不會騎馬這種小事的。
霍長棄十分無奈的看着許笙,拿他絲毫沒有辦法的樣子。
早在他們剛認識時,玄一早就打聽清楚了許笙的生平,誰不知道甯國公府的小公爺時常組織馬球比賽,跟世家子弟們時常打馬玩耍,這會兒在他面前就耍心眼說自己不會騎馬了。
還一副心虛的不得了的模樣,唉,真是拿他沒有辦法!
霍長棄責怪地看了許笙一眼,利落翻身上馬,朝許笙伸-出一隻手,“上來。”
“哈?你要帶我嗎?”
得了便宜還賣乖!
霍長棄簡直拿許笙沒有辦法了,又沒法對他說教,隻能輕輕瞪了許笙一眼,無奈道,“嗯,上來。”
收起你那些蹩腳的小心思吧!
霍長棄薄唇微勾,不再容忍許笙還要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一把抓住許笙的手臂将他提溜上來在自己的身前坐着。
“哇哇哇!!!”
許笙第一次騎馬,一下子被提溜上來,吓了一跳,但是上來之後整個視野都寬闊了不少,又有點興奮。
“别亂動。”霍長棄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長臂突然從身後環抱住許笙,“抓好缰繩。”
厚實的胸膛緊緊貼着許笙的背,似乎連霍長棄的心跳都能感受得到,微涼的手抓着許笙的手,許笙甚至能感覺到他手上因為常年使用冷兵器而磨出的老繭,劃在他的皮膚上,有些疼又有些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