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此,四個女生覺得再犟下去也沒有意義,隻好說了實話。
開學姜家誠分配到他們班,幾人看他唯唯諾諾的就老愛捉弄他,可不想這人奇怪,明知道是他們做的,還不告訴校長和班主任,反而是耐心的勸說他們要學好。
可是越聽這些話,他們就越叛逆,越覺得不爽。在得知有人要到學校捐款,還帶着記者之後就不計後果的想了這麼一出。
總覺得自己是未成年,有父母在,鬧再大也對自己沒什麼影響。
聽完女生的交代,一個父親直接給了女兒一巴掌,“一天到晚幹的什麼事!之前還給我扯什麼未成年人保護法,保護法是為了保護你做這些事來陷害老師嗎?”
見又動手了,江銘去攔男人,“有話好好說,别動手。”
男人收回手,瞪了女生一眼,“回去我再和你算賬。”
江銘把出警單拿出來,給監護人,“既然事情已經清楚了,麻煩你們幾位在上面簽個字,回家也好好和孩子說說,這事也是發生在學校,出了社會呢?這就是誣陷、造謠,如果對方不和解,是要坐牢賠錢的!”
家長簽了字,江銘又問姜家誠是否要追究他們打人的事。
其實一般警察都是大事化小,先勸說。江銘看得出來,姜家誠不會想要追究。
如他所料,姜家誠平複心情後在出警單上簽了字,說不會追究學生以及家長的行為後就失魂地離開了辦公室。
他先回到教師寝室洗了個澡,然後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把髒衣服上的血迹清洗幹淨。
忙完已經是晚上九點,食堂周五晚不營業,大部分老師也已經回家,他隻好獨自出去找了家飯店吃飯。
之後回來休息了一會兒,醒來已經是淩晨兩點,他從床下拿出裝着祭祀用品的紅色塑料袋,往老舊學樓去。
蘿蔔頭是他吃飯的時候管飯店的老闆要的,他将香燭插在蘿蔔上,又從懷裡摸出一把打火機,将香燭點燃。
他繼續從袋子裡摸出黃紙,三張合一在蠟燭上引燃。
火光在他眼眸中跳躍、燃燒。
祝子晴看着他眼角流下的淚水,怔愣出神。
她聽見男人在叫自己剛剛得知的名字——子晴。
他在說,“對不起,子晴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是我的錯。”
說着男人望着升空盤旋的黑色飛灰,唇角浮出苦笑,“今天那幾個家長在辦公室鬧了很久,你說要是當年我們的父母也到學校來鬧一鬧,你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祝子晴眼底充血,看到的畫面也是被血色所覆蓋。
姜家誠全身都因哭泣在顫抖,而她觸碰不到男人的身體,一次次的從他的肩膀穿過。
顧婉婉在背後看着一人一鬼,走也不是,出去也不是,留在原地不知道該幹什麼。
此時,耳畔傳來一陣清脆的鈴铛聲,是黑白無常在用哭喪棒,傳聲過來。
“婉兒,人世間的因果不要過多插手,若你和女鬼都想明白了,再讓我們來帶她入黃泉。”
顧婉婉擡頭環顧四周,站在鎮魂陣中央的無常兄弟看看祝子晴,又看看她,繼續傳着話。
“法陣我們已經全部破壞了,女鬼可以離開學校了,如果她願意可以入夢和親人道别。”
顧婉婉貓在牆角,看見黑白無常對自己無奈搖搖頭,便消失在了天台正中央。
不要插手人世間的因果,可顧婉婉好像做不到。
她看着祝子晴與姜家誠,愈發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也來不及問謝必安,如果死亡地點是在樓下花台旁邊,那張紙人為什麼會飄向祝子晴的手。
她又看了一眼還在燒紙的姜家誠,男人專心手裡的動作,絲毫不會察覺到自己。
顧婉婉放輕腳步,繞到天台門口,給祝子晴使了個眼神,示意她下樓說話。
祝子晴心領神會消失在了天台。
當她走下第五個台階時,聽見樓下又上來人了。
腳步一輕一重,好像腿腳有問題,她猛然想起來學校的時候,她見過那位可能是祝子晴父親的看門老人,他的腳有些瘸。
一時間,顧婉婉進退兩難。
剛想往樓上走,就聽見姜家誠似乎也燒完紙,要下樓了。
她徹底被卡在了中間。
顧婉婉拼命在想,一會兒三人碰面了自己要如何說,才能圓過去大半夜出現在老教學樓天台這件事,可腦海裡雜亂的思維始終沒給她任何答案。
反而是在這種慌亂裡,她聽見了一聲尖銳的貓叫聲。
聲音不比其他貓,她細細感受,竟覺得聲音像是個男生的笑聲。
顧婉婉側頭,見天台門口出現一道貓咪的黑影,一隻圓滾滾的小白貓,悠然自得地坐在地上舔舐爪子。
聲音是這隻貓發出來的?
顧婉婉目光微縮,隻見姜家誠已走到門口,緊接着他看向自己的方向,目光一沉。
顧婉婉心口為止一顫。
再回頭,祝大爺也走到了樓梯口,擡頭望向前方。
黑夜裡三人尴尬又局促杵在原地,随着姜家誠手裡的袋子落地,三人都沒有了動作,連同呼吸也頓住。
唯獨一道男生的笑聲再次響起,之後笑裡還夾雜着賤兮兮地一句:
“汗流浃背了吧,老妹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