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婉循聲轉移視線,确定這道聲音是從白貓嘴裡發出。
它悠然自得,若無旁人般邁着輕盈的步子,走下台階。身姿輕巧又跳上樓梯扶手,四隻爪子站得穩穩當當。
就在顧婉婉猶豫要不要回答它的話時,白貓頭一偏頭,看向門衛祝大爺的方向。
他手裡拿着手電筒,一束光自然而然落在姜家誠身上,目光也未從他身上挪開,仿佛他眼底隻有男人,絲毫沒有注意到還有顧婉婉的存在。
白貓收回視線,朝顧婉婉挑眉:“他們瞧不見你。”
顧婉婉瞳仁微顫,沒敢輕易搭腔,隻邁開腿往前走了一步。
這時她發現光束竟是直接穿過了她的胸腔位置,照射到了姜家誠身上,三人似乎并不在一個空間内。
她繼續往上走,感激道:“謝了小白貓。”
“啧。”白貓不悅地翻了個小白眼,縱步跳下扶欄,翹起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掃過顧婉婉的小腿,走到天台,“什麼小白貓,我叫金九,你呢小鬼?”
與姜家誠擦身而過,顧婉婉驚訝:“我不是鬼。”
“唔——”金九上下瞧她一眼,“不就是借屍還魂了嘛。”
懂行的貓咪。
顧婉婉咯噔一下,又聽金九道:“問你名兒呢。”
想了想,顧婉婉說:“以前叫謝婉兒,現在叫顧婉婉。”
如實相告不為别的,隻因她察覺到白貓身上的那股能量非同一般,且好像得來全不費功夫,能量正是謝必安所說的——靈力。
一隻擁有靈力的白貓,大晚上莫名出現在了天台,還替她屏蔽凡人的肉眼,這簡直是上天賜她的禮物。
顧婉婉趕緊蹲下身,詢問它,“金九,你有靈力能不能幫我把肉身的禁锢給解開?”
金九不屑地睨了她一眼,沒有立即拒絕,但也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反而問其他,“你要不要加入我的團隊?我可以帶你走上人生巅峰。”
顧婉婉怔愣片刻,“什麼團隊?”
“算命,驅邪,抓鬼。”金九側目看了眼顧婉婉斜挎包上挂着的鈴铛,憋了下嘴,“順便幫我找個鈴铛。”
看到金九些許失落的眼神,顧婉婉将重點放在了鈴铛二字上,“你在找什麼鈴铛?”
“說了你也不懂。”金九無意回答她的提問,隻說:“加入我的團隊,我倒是可以考慮幫你打開禁锢。”
有些誘人,顧婉婉湊近了些,“你的團隊有幾個人?”
金九擡眸瞥了她一眼,“最後一個員工剛死。”
顧婉婉:... ...
金九解釋說,他來京城是參加最後一個員工的葬禮,對方曾經是一名天師,活了一百二,卻在執行他交托的任務時受傷,不治身亡了。
顧婉婉咽了口唾沫,做白貓的員工居然還有性命之憂,不劃算。
她搖搖頭,“算了,我沒這個本事,你還是找别人吧,我還有三個月就要去投胎了,做不了你員工。”
金九似有若無“嗯”了一聲,也不強求,“行吧,那我走了。”
心想不能讓它走,顧婉婉本能反應,一把抓住金九的小爪子,“貓哥,我知道一個鈴铛。”
她想起謝安逸,那人身上的鈴铛太特殊,她不知道是何物,但金九是隻有靈力的貓,或許正是在尋找此物。
金九不明,反而說道:“哭喪棒上的鈴铛雖然也難得一見,但不是我要找的。”
顧婉婉連連擺手,“不是我的鈴铛,在一個少年身上,那個鈴铛聽人說是...”
還沒把上古秘鈴說出,金九一對貓眼散發出異樣光芒,在黑夜裡十分明亮,“少年?多大的少年?”
“十八歲。”顧婉婉想也沒想就答了。
“他在哪兒?”金九顯得有些驚喜,異常激動地抓住顧婉婉的褲腿,“他還好嗎?”
看見白貓的态度,顧婉婉反而故弄玄虛起來,“啊,被禁锢了一時有些想不起來了。而且我現在還有個麻煩事,我想替一個女鬼查查她的死因,沒鬼術,難啊!”
金九看着她忍俊不禁,活了上萬年,人類的這點兒小心思輕易被它看穿。
它松開爪子,坐在地上好整以暇地瞧着顧婉婉,“行,本大爺幫你。”
顧婉婉打了個響指,“一言為定。”
說罷樓梯那邊傳來腳步聲,顧婉婉心跳莫名快了幾拍,退到一旁。
門口姜家誠一臉茫然,連連後退幾步。
祝大爺也滅掉了手裡的電筒光,一同走上了天台。
兩人相隔約莫三米的距離,對峙着。
氣氛有些緊張詭異,可有了金九的靈力屏蔽,顧婉婉放心蹲在地上看戲。
不多時,聽見祝大爺滄桑嘶啞的聲音響起,“家誠,你那麼害怕做什麼?”
顧婉婉又側頭看姜家誠,見他支支吾吾地,“祝叔叔,我還以為周末您回家了。”
聽見男人的話,祝大爺将手裡的袋子拎了起來。裡面放着香燭紙錢等物品,同樣是來祭拜祝子晴的。
顧婉婉側頭與金九對視一眼,又轉頭看姜家誠把手裡的打火機遞給正準備點香燭的祝大爺。
點燃蠟燭,祝大爺說:“難得你還記得子晴。”
燭火跳躍中,顧婉婉瞧見老人灰暗的眼底浮動點點亮光,紅了眼眶,“你幫你子晴很多,前些天她媽媽都還念叨着,說要是早些給子晴轉學就好了...就好了。”
祝大爺念叨的聲音弱了,渾身發顫,反複輕聲地問着:“子晴來看看爸爸好不好。”
姜家誠什麼都沒有說,靜靜站在老人背後。
之後等祝大爺燒完香,兩人相顧無言,在天台站了一會兒,才離開。
顧婉婉也才和金九一同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