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婕了然。
原來那日包廂裡他們随口提的話,竟然不是客套。
是真的有想讓自己去體驗。
“好,我們過兩天正式開工。”
她看了眼手機,裡面有個未接電話格外顯然。
談婕習慣性地回撥。
片刻過後,那邊傳來兩聲,“小婕。”
談婕呼吸收緊,“……哥。”
不同于以往的淡然自若,賀潛開口的語氣格外沉重,像是長輩面對犯了錯的孩子。
想訓斥,可又不能太過嚴厲。
于是,隻能僵在那裡。
賀潛出聲問她,“你是不是又去見紀燎了?你知不知道他現在是……”
他的話還未說完,談婕便明白過來。她不願再聽那些翻來覆去的舊話,主動解釋,“我是見他了,但那隻是巧合。我在山路上出了車禍,他來救我,我很感激。我覺得這沒有問題。”
大約是林绛那個大漏勺被賀潛不動聲色地套了話。
也怪自己,沒将這事說出來。
談婕有些懊悔。
“小婕,我們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賀潛見談婕不肯啟齒的态度,也放軟了語氣,“紀燎如今這個身份,你知道他當年為什麼會在洛大艱難求學嗎?”
賀潛提到這一點,談婕蹙眉。
這的确是她一直未能想明白的事。
當然,也不僅僅是談婕自己。
除了她,榕城的各路媒體都試圖挖出這背後的豪門秘事。
忙碌了半天,卻落了空。
迄今為止,沒人能将紀燎回歸的事情查得水落石出,這顯然是紀家的手筆。
“我不清楚。”談婕隻得實話實說。
“你見過他,可他卻連你都沒有告訴,你認為他是真的愛你?”
談婕沉默,她不知該說些什麼。
賀潛所說,是事實。
兩人從重逢到糾纏,似乎隻是情感層面上的你來我往。
那麼現實呢?
什麼也沒改變。
“我會努力過好自己的生活,”談婕不由自主地扣着指甲,“其他的事情,再說吧。”
“想開點,小婕。人生還很長,總能遇見适合你的。”賀潛似乎又恢複了那個溫厚謙和的兄長模樣,笑道,“林绛說,下周是她的生日。飛機上,她邀請我去參加生日聚會,我想,那時我們就能見面了。”
“我明白,謝謝哥。”談婕莞爾。
*
城郊高塔。
這裡是一處蹦極勝地,許多遊客慕名前來,隻為體驗片刻刺激。
談婕是被林绛硬生生拉到這裡來的。
她實在不想站在這裡,微風掠過,整個人卻始終有種搖搖欲墜的抽離感。
林绛上前鼓勵道,“别怕,防護措施是絕對完善的,你不會掉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生命危險。”
話雖如此,可談婕還是不受控制地雙腿發抖。
她上前一步抱住林绛,“陪你玩過這一回,你要和我出去寫生。”
林绛是個閑不住的,從前讀書時跟随談婕上山寫生,給她閑得渾身難受,恨不得立刻下山奔赴下一場派對。
不過,此時此刻,見談婕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她也連連答應。
無論如何,都是為談婕增添幾分信心與勇氣。
随着指揮者和安全員準備完畢,談婕被人引導着向前,直到整個人身處跳台邊緣。
她低眸向下望去,近處高樓危塔,遠方崇山綠林。
天氣有些冷,談婕沒有穿太厚的衣服,感受着風從臉頰掠過。
仰望天際,有些出乎意料。
正是晴空萬裡。
“加油——”身後,林绛清亮的嗓音響起,談婕身子向前傾倒。
跳下的一瞬間,談婕的意識出現了短暫空白。她縱身躍下,任憑重力裹挾着身體,連同思緒一并牽扯着,沉入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