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幾番,喬疏影輸了兩吊錢還有一把碎銀子,加上别的散客輸的,莊家那邊已經堆了一大堆錢。
莊家瞧她急得直咬手指甲,調戲道:“小娘子還有錢下注嗎?若沒有,把自己押上也可。”
身邊男子聞言,紛紛起哄。
“瞧不起誰呢,我是沒有銀子下注了,但我還有金子!”喬疏影從懷中摸出兩塊金餅,往桌上“小”那邊一放,驚得一衆賭徒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
他們這是小賭坊,銅錢碎銀子都常見,但銀铤之類的就不常見了,更别提金餅。
“發什麼愣啊,還不快搖骰子?我就不信我運氣這麼差,每把都輸。”喬疏影嚷道。
莊家眼冒金光,立刻開始搖骰子,搖了幾下,往桌上一扣,待衆人都下了注,待要開盅,喬疏影突然道:“且慢!”
衆人都看着她。
莊家道:“押定離手,小娘子此時若是反悔,可不成。”
喬疏影道:“誰說反悔了,我隻是覺得,你的手氣不旺我,這最後一把,我想自己開盅,如何?”
莊家猶豫。
喬疏影鬧道:“我都輸這麼多了我都沒猶豫,你猶豫什麼,難不成你在骰盅上做手腳了?”
莊家忙道:“诶,你輸不起也别亂說話,誰在骰盅上做手腳了?好,這把就讓你來開,大家都看着呢,看你能開出花來。”
莊家退開,喬疏影興沖沖地走上前去,将手往骰盅上輕輕一搭。
數十雙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隻白皙漂亮的手。
“天靈靈地靈靈,保佑我這把一定赢。”喬疏影念叨了一句,将骰盅打開。
“小,啊——我赢了我赢了!”喬疏影尖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下披帛将賭桌上自己的金餅和銀錢一掃而空。
莊家此時才反應過來,臉色鐵青道:“你出老千!來人!”
四周打手氣勢洶洶上前來,衆賭徒慌忙退開。
喬疏影冷冷一笑,道:“是有人出老千,不過不是我。”她拿起篩盅将那三顆骰子狠狠一砸,骰子應聲而碎,露出了裡面夾藏的金屬。
“一群蠢貨,他們的骰子他們搖,你們有多少家産輸不掉?”喬疏影将碎裂的骰子展示給那些賭徒看。
莊家氣急敗壞,指揮打手:“給我上!”
一陣乒乒乓乓人仰馬翻,衆打手呻i吟着躺了一地,喬疏影拎着沾血的披帛兜着金銀銅錢優哉遊哉往外走。
衆賭徒能跑的都跑出去了,不能跑的都緊挨着牆,看大蟲一般看着她。
莊家捂着被她砸破的額頭從賭桌下鑽出來,看着她的背影叫嚣:“你知道這是誰的産業嗎?敢來這兒生事?”
“我拿走我赢的錢,天經地義,誰的産業,關我屁事!”喬疏影一腳踢開翻倒在她前方的燈架,邁出興盛賭坊的大門,一擡頭,隻見賭坊門前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在那兒探頭探腦。
人群之後,沈楝穿一身石青色的圓領袍,面色蒼白,正從馬上下來。
她眉頭微微一皺:這麼快就找來了?
沈楝也瞧見了她。
她白了他一眼,嘴角勾起個諷刺的弧度,往旁邊的巷子裡走去。
沈楝牽馬跟了上來。
喬疏影不理他。
“前夜是我錯了。”走了一會兒,他忍不住開口。
“本來就是你錯了,中郎将巴巴找來,不會隻是為了跟我說這句廢話吧?”喬疏影邊走邊曼聲道。
“你要如何才能消氣?”
喬疏影停步回身,望着他道:“我問過宅中侍女了,她說你母親是在十四年前因病過世的,若說母親早逝是你心中一大痛楚,你不想旁人輕易觸碰,我能理解。但你卻說我沒資格提她,什麼叫我沒資格提她?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連提都沒資格提?你給我說清楚。”
沈楝垂眸,沉默。
“這就是你來求和的态度?滾吧!我不想再見到你。”喬疏影回身大步往前走。
“對不起,那日是我失言,我向你道歉。隻為了這件事便結束我們之間的合作,你不覺得太過兒戲?”沈楝看着她的背影道。
喬疏影再次回過身來,眸光睥睨:“兒戲又怎樣?無非就是丢了一條你口中的不知價值幾何的線索罷了。如你這樣的合作夥伴,我随便找,你還找得到第二個像我這樣的麼?我們之間,可以被抛棄被替代的始終都是你,你先搞清楚狀況再來跟我說,到底是誰在兒戲?”
“如果不跟我合作,你也翻不了案。”沈楝面色平靜地看着她,“事以密成,你在我眼裡已無秘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