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皺眉:“老爺此話怎講?”
衛國公解釋:“自從林如雪死後京中衆說紛纭,還是文帝力排衆議壓下來了對咱們不利的說法,随後孩子丢了,咱們更是解釋不清,現在若是永平伯爵府把着孩子不放,那不是讓衆人做實了猜想嗎?”
張氏才不在乎這些,衆人議論又如何?那些貴婦人背後無論說的說難聽,見了她不還是要笑着向她行禮,規規矩矩的稱一聲國公夫人。
隻是秦城這個人,最注重的便是臉面,也正是因為他在乎臉面,他們夫妻才能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既然是自己并不關心的事,張氏也就沒耐心聽衛國公絮叨下去了。
“這都好說,回頭面見王太夫人,同她好好說一說,人家說不定就讓莞兒回來了。”
張氏說完這些就扭頭做自己的事情。
衛國公又轉了一圈,随後看向張氏道:“我在京中事務繁忙,不如你去一趟應天府吧。”
張氏以為衛國公在開玩笑,但看他認真的表情,張氏也嚴肅道:“國公當真讓我去嗎?”
她要以什麼身份出現在王太夫人面前?
張氏看着面前的丈夫,眼中的厭惡幾乎掩飾不住。
“老爺,當初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王太夫人恨不得将我剝皮拆骨,我若是過去,人家怕是未必會見我吧。”
張氏太了解衛國公秦城,他這個人既要面子,又畏縮怯懦,遇到事從來是隻想着往後縮。
“那夫人覺得,誰去合适呢?”
張氏柔聲:“到底是老爺的親生女兒,還是老爺去最合适。”
衛國公當然知道自己去最合适,但是他實在是不想面對王太夫人。
“這……朝政繁忙,我不好告假。”
張氏:“認親是大事,想必陛下和攝政王都能理解的。”
衛國公在沒有了推脫的理由,于是開始在屋裡斟酌着告假的用詞,張氏看着眼煩,便出去看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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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兒在應天府完全不知道盛京因她而起的一場小風波。
她在怡心園的日子恬靜閑适,臨近年節,天氣冷了,春兒除了偶爾出門去君不醉看望玉奴和東陵之外幾乎都不出門。
王氏怕她悶着,時常帶着她在院子裡賞雪品茶。
湖心亭裡放好暖爐,鋪好軟墊毛毯,吃些甜膩膩的點心,在喝一口清口的茶,春兒從未覺得日子是這樣的安心。
王氏時常和她講起林如雪的事,春兒也聽的十分認真。
從王氏的隻言片語中春兒聽得出來,林如雪很在意她這個女兒。
春兒每每想到自己的母親那樣愛着自己,她便會心頭一暖,因為有着這股愛意,春兒對衛國公府有一種天然的敵視。
臨近年節,君不醉越來越忙,春兒便不再過去添麻煩了。
這天吃午飯的時候王氏向春兒說起一事:“京中楚國公一家與咱們是世交,當年你母親的事,隻有楚國公幫咱們說話,他家有個嫡出次子,混世魔王一般無法無天,這些日子聽說把平安侯府的世子給揍了,他父親為了罰他,便把人送來我這,說是為了養養心性,不讓他在家過年,也算是罰他。”
春兒撂下筷子:“這是讓外祖母調教他嗎?”
王氏無奈笑笑:“這孩子應該是給楚國公逼得沒了辦法,想着應天府沒他熟識的人,他應該是混不起來,楚國公隻囑咐我說别把孩子打死,剩下一概不管。”
聽着這麼嚴厲的措辭,春兒一時間都想不到這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眼看着離年節越來越進,春兒算着日子,快有半個月沒去看玉奴了,她心裡想得很。于是找了個下午,趁着君不醉不忙的時候坐着馬車去了。
東陵見是她來了趕緊招待,春兒帶着帷帽,看着一樓坐滿的桌子不免有些驚訝:“怎麼過了飯點還是這麼忙?”
東陵苦笑:“誰知道呢,這人一波接一波的,招待不過來。”
春兒:“那我來的不是時候了,晚些我再來吧。”
不遠處玉奴站在二樓樓梯口喊道:“來這,二樓空出個雅間。”
東陵趕緊說道:“來了就别走了,上樓去吧。”
春兒半推半就的上了樓,君不醉門口一個披着煙青色鬥篷的男子翻身下馬,他身後一個小厮打扮的人也下馬走了過來。
“公子,我打聽過了,這酒樓就是最近應天府最有名的酒樓。”
男子聞言脫下鬥篷帽子,露出一張恣意張揚的面孔,薄唇長眼,斜眉入鬓。
他擡頭望向君不醉的招牌,随後長眉一挑:“老頭子讓我來應天府受苦,眼瞧着要遭罪了,今天可得好好吃一頓,走,随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