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安身上的雪還沒揚去便有一些已經融化,洇濕肩頭。他道:“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宋鳴玉:“看來你這個當老鼠的習慣還沒改掉啊,偷聽牆角可不符合你們清流的做派。再者,我護她周全,怎麼就是虛情假意了呢?”
謝淮安不語,隻毫不掩蓋眸中情緒,直勾勾地盯着宋鳴玉。
“一直盯着别人看,也不是什麼好習慣。罷了,咱家日理萬機,不如謝指揮使加官進爵清閑自在,先行一步,告辭。”宋鳴玉撂下這句話便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她最近可不想看見謝淮安。盡管知道銅錢案會牽扯到很多人,但是她沒想的是謝淮安竟然直接将火引到她身上。害她在這天天罰跪的人,看着屬實是火大。
謝淮安見宋鳴玉要走,探臂拽住宋鳴玉手腕片刻後皺眉,說道:“瘦了。”
宋鳴玉被他這番話氣笑,表情浮誇陰陽怪氣:“我是不是該誇謝指揮使明察秋毫火眼金睛啊?”
謝淮安對她的陰陽怪氣照單全收,無所謂地聳聳肩,“這是事實,不需要誇。”
“呵....”宋鳴玉翻了個白眼,幾月前兩人的談話并不愉快。那晚後謝淮安便一頭紮在北鎮撫司的案子裡,直至今日才相見。
宋鳴玉想甩開謝淮安的手,但膝蓋的疼痛确實需要一個“拐杖”做支撐。若是站不穩又摔了一跤,隻怕是雪上加霜。
走出倚梅園時,謝淮安将懷中的梅花塞給了宋鳴玉。他騰出左手将傘撐開,傘尖微微偏向宋鳴玉。僅是微微,宋鳴玉甚至都沒看出他偏向自己。不過,有了謝淮安的攙扶,走起路來的确沒那麼費勁了。
“倒不如我撐傘,叫我這樣的人拿着梅花,是還嫌我被罵的不夠嗎?”宋鳴玉話雖如此,但還是頗為愛惜地撫弄着花瓣,将雪粒揚去。宮道上沒有什麼人,放眼望去隻有瞧不見盡頭的紅牆在随着他們一起前行。謝淮安神色淡淡,熟稔地将宋鳴玉鬓發的雪用指腹撚去。指腹輕輕觸及她微涼的肌膚,原以為宋鳴玉會避瘟疫般跳開,但許是謝淮安的手太輕,輕到宋鳴玉甚至沒察覺這一動作。
這樣匪夷所思的一幕,若真被人瞧見了,指不定要掀起個驚濤駭浪。宋鳴玉半是嘲諷半是揶揄:“隻手遮天罪不容誅的權宦,跟鐵石心腸的玉面判官。得養活多少寫書說書的人?”
謝淮安剜她一眼,宋鳴玉渾然不在意,仍挂着笑。
謝淮安:“看來就算是受傷你也還是一副牙尖嘴利生龍活虎的樣子,倒是我多慮了。”
宋鳴玉彎眸,刻意反問:“謝淮安,你是想說你關心我?還是想說什麼?”
“關心故友何嘗不可?”
宋鳴玉微微挑眉,在他攙扶下,步伐也輕快了些:“我還以為你想說,你心悅我,所以才會關心我。”
謝淮安腳步刹那停滞,有些僵硬地轉過頭盯着宋鳴玉一字一頓:“你多想了,我對你沒有男女之情,不過是不忍看你繼續一條路走到黑。”
謝淮安臉上浮現出一抹輕绯,耳尖也像是被紅梅浸染過似的,卻還是要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擠出來,矢口否認。
宋鳴玉促狹的表情讓他意識到自己被她耍了,宋鳴玉笑問:“謝淮安,你臉紅什麼?”
宋鳴玉不知不覺往謝淮安懷裡靠近了些,等謝淮安發現時,宋鳴玉已經擡手替他拂去肩膀上的雪。
這個動作太親昵,以至于謝淮安一時間呼吸滞住,不知所措。
然而這親昵的動作在掠過陸嘉羨以後迅速就像過往雲煙被風吹散去,宋鳴玉又退回原本的距離,也不再同他嬉笑。宋鳴玉能感覺到身後如針刺的目光,而在兩人跨過門檻轉彎時。
謝呈迎面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