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就到了出發的日子,随行的除了承恩公府派來的二百甲士,還有就是皇帝派來的三百護衛。
這三百人裡有一大半都是老弱病殘,剩下的一半則是家裡窮得叮當響的守城兵,因為交不起賄賂上官的銀子才跟着過來的,雖說這些人在關鍵時候派不上什麼用場,但好歹沒派什麼場面上的大人物跟着過來,不用聽在路上聽他們指手畫腳也是好的。
其實失了兵權的承恩公府明面上已沒多少私兵可以派出了,再加上皇帝先開口隻給了三百人,你一個沒了兵權的國公府派的人比皇帝都多算怎麼回事,因此幾番商量之下就派出了兩百人并老三徐立沛跟着一起護衛。
剛行了五天的路程,隊伍裡的人就肉眼可見的少了一半。劉辰絲毫不加約束,任他們想逃跑的就跑。
于是,在劉辰的刻意放縱之下,從京城跟着過來的三百散兵隻剩下淅淅瀝瀝的五十人,大多還都是些弓腰駝背的老年人,遠遠地綴在隊伍的最後,與軍容整肅的國公府私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下劉辰總算是确定了這群人裡根本就沒有别人安插進來的探子。他這才放心的準備在下一處歇腳的地就甩掉這幫拖後腿的人。
這些人之所以沒走無非是身體狀況一般,又沒有行路的盤纏,一不小心餓死在路上還不如就跟着大部隊至少還能有口飯吃,劉辰充分了解他們的心理,所以在劉辰給他們發了可以回家的盤纏後,人在第八天終于是走光了。
為什麼之前那些人敢如此猖獗地做逃兵呢,無非是他們心裡也清楚,五公主此去大約是回不來了的,京中的大人物也沒人再去關心與他們相關的人和事,這便是所謂的人走茶涼了。
這裡頭唯一可能為此時憤憤不平的怕就隻有陸信逸和六皇子了,不過劉辰早就給他們打好了預防針,即便是他們将此事告發到皇帝那裡,皇帝也是不會将這三百人從重處置的。
畢竟連皇帝自己都知道這三百人不過是他用來撐場面的,這面子都撐過了也就結束了,誰要看不懂眼色的去撕開這層遮羞布,告訴世人他給女兒派了些上不得台面的護衛,隻不過是要白白的把皇帝得罪一回,不值當的。
其實劉辰對于這些人的來曆早有了一個預判,他們離京時除了陸信逸和徐家之外再無一人相送,這就足以表明京城的這些大人物們已經對他們失去了興趣,隻要五公主出了京城,又沒分走他們的既得利益,那五公主是離開還是死了而言都是一樣的,既然如此也就沒有再派人監視的必要了。
但劉辰還是謹慎地等到了最後一批人的離開,不為其他,隻因那個一連來困擾他多日的夢鏡。那殘忍至極的屠殺場面着實能讓人心神俱震,如果夢中的一切都是真的,蒙古兵攻下冀州後的第六年就将再次大舉,而夢中看到村人被人屠戮也正是這個時候,他可不能等敵人都打到家門口了才做準備,所以此次與他同行的就不能有外人。
隊伍清洗幹淨的第三天,劉辰他們正抵長江,與早就等在這裡的他姐夫帶領的五百精壯彙合。這些人身上都被餓得沒幾兩肉了,不過站在一塊倒是能看出來精氣神都很不錯,可見他姐夫家傳的挑兵卒的本事可不是蓋的。
大家一會面他姐夫黃啟東就給他施了一個大禮,劉辰趕緊将人扶起來,拍了拍他的後背以示親近。
劉辰知道他這禮是做給他帶來的那些人看的,也是帶他們認主,所以劉辰也并未推辭,自己以後要靠這些人的地方還很多,讓他們認主也是必要之舉。
兩邊的人馬彙合之後劉辰讓他們都吃了一頓有酒有肉的飯菜,雖然一人隻得了一小口黃酒,衆人還是喜得跟什麼似的,個個臉上都洋溢出幸福的笑容,發誓着對劉辰的效忠。
劉辰也走到衆人間說了幾句場面話,他自己很清楚的知道,對這些人而言,有奶便是娘,他劉辰隻不過是他們恰巧碰上的那個人罷了,要讓他們真的忠心于自己隻有這些是全然不夠的。
傍晚時回到自己的營帳,他發現小舅舅徐立沛正在帳篷裡和五公主聊着天,見劉辰進來他也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隻是哼了一聲表示他對劉辰瞞着着他私下招收這麼多人的不滿。
劉辰也不急着回話,端起茶壺給這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舅舅添了些茶水才道:“這件事少一個人知道就少點風險,萬一東窗事發你們還可以是不知者無罪,将來幫我照顧嬌嬌。若是你們都知曉豈不是大家就成了同犯,到時候還不得被人一鍋燴了!”說完劉辰還對着徐立沛笑了笑。
徐立沛見劉辰還在跟他開玩笑,死命錘了劉辰一拳頭,劉辰看耍賴不過,隻好直言道:“此番去巴蜀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帝是不打算管我們的生死的,而南方局勢我們一無所知,總不能剛去就當個送死的冤大頭吧!
再說現在隊伍之中也早就沒了外人,即便有幾個心存異志的人我也不會讓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有機會離開巴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