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凝開始回憶,自己這些年來揍過的人。
雖然有如過江之鲫,但她還沒有窩囊到要殺人滅口的地步。
所以她立即否認:“别看我,雖然我揍了很多人,但沒揍你家人。”
旁的不說,這半月山莊都是她第一次進來。
更何況殺人滿門?
柏凝立即确定,她是無辜的。
隻是花栖枝卻沒有移開視線……大概,畢竟她眼睛藏在兜帽裡面,柏凝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沒有看自己、又能不能看得見。
指不定現在已經睡着了呢?
柏凝想着,卻在這時候,花栖枝沉聲道:“你護着她。”
“嗯?”
柏凝匪夷所思。
“我護着你要殺的人?”
幾乎是片刻,她立即反應過來,“你想殺月息?”
她眯起眼,審視眼前的女人。
“當初不是你,她早就死了。”
這話倒是沒有說錯,畢竟月息是自己從花栖枝手上救下來的。
也不和花栖枝打招呼,聽見月息叫自己英雄,扛起人就跑,将花栖枝遠遠丢在身後。
結果,居然是花栖枝在報仇?
柏凝詫異不已:“她家的人害得?”
“嗯。”花栖枝終于低頭。
她雙手抱住眼前的酒壇子,語氣悶悶的,心不在焉。
“我當時還很小……”
“多大?”柏凝問。
隻是花栖枝卻不再回答。
她的呼吸逐漸變得均勻,半身的重量都靠在酒壇子上,僅僅靠着酒壇與地面相接的一小部分作支撐,整個人搖搖欲墜,隻需要輕輕碰一下,便能摔倒。
确實喝了很多啊。
柏凝看着這一幕。
她向來不愛喝酒,因為在她看來,酒是廢物用來逃避現實、自我麻痹的産物。
有空喝酒,不如多練一會兒劍法,指不定回更加有成效。
可現如今,面對花栖枝醉醺醺的樣子,她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責罵她麼?
……自己雖然口無遮攔,但也不能如此沒有同理心。
畢竟回首看過去,那漫山遍野,都是花家亡靈。
啧,這麼想想,花栖枝似乎也挺慘。
不過江湖不就是這樣麼?
有誰是幸福的?
柏凝想着,沒有嘗試将花栖枝搬走——一來:她也不知道能能搬去哪兒;二來:她是個有家室的人,和其他女子應當保持距離;三來:花栖枝或許更願意留在此處。
所以她随意找了處地方,盤膝而坐,開始修煉。
雖然她體内确實沒有靈根,可實際上,她所修煉的方法,本來也不需要靈根。
問花栖枝傀儡修煉的方法,不過是想要套取有用的消息。
不過現在來看,還是用自己以前的老法子吧。
柏凝調理呼吸,緩緩吞吐靈力。
這片空間靈力并沒有多少。
更多的,是萦繞在黑水之上死氣、怨氣。
柏凝可以看見,怨氣從土地之中溢出來,紛紛湧向自己身邊的黑影——花栖枝的修為,是靠吸收怨氣、死氣。
雖然不太合适,但是生死海和半月山莊,為花栖枝打造了得天獨厚的修煉環境。
而自己,隻能盡可能地搜尋為數不多的靈氣。
從枯死的樹木裡面、生死海的最深處、以及碑林中央。
枯死的樹木提供木之靈氣,生死海深處提供水與土之靈氣,碑林中央提供的,卻是生氣。
柏凝也不需要幹什麼。
她隻需要呼吸,靈氣便會源源不斷湧進她體内,讓她快速蛻變。
前世也是如此,她輕而易舉成為江湖第一人。
所付出的努力,大概就是每天睡足五個時辰。
等到第二天醒來,功力便會上漲一大截。
說來殘忍,有些人一輩子也無法突破的天塹,柏凝隻需要睡一覺就行。
難怪自己招人恨。
柏凝睡得迷迷糊糊的,因為沒有外人,也就沒有時刻防備着。
她全身心地投入修煉之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她從修煉狀态脫離的時候,花栖枝已經消失。連帶着滿地的酒壇子,也被打掃幹淨。
柏凝感受四肢百骸變得有力,靈力在體内流動着。
她充滿了力量。
“醒了?”
花栖枝猶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現在柏凝身後,悄無聲息。
柏凝被吓了一跳。
她扭頭看去,見對方依舊是一身沉悶死氣的黑袍,不僅如此,手裡還多了一件袍子,見柏凝看過來,便将袍子丢給柏凝。
“把它穿上。”
“衣服?”
柏凝抖開黑袍,發現是和花栖枝同樣版型的黑袍子。
沒有半點花紋、沒有亮色,袍子從頭套到腳,隻露出一點下巴來。
柏凝有些嫌棄:“這衣服太醜,有沒有更好看一點的?”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