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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雲岩之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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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又沒什麼好聽的,按我說呀,就是你嫂子自己坐在溪邊睡了一覺,把夢裡的事當真了,非說是菩薩顯靈,還到處和人說。”一旁的喬安接話道,他說這話的臉色不知為什麼有些僵硬。

宜娘知道喬安不喜歡自己說這件事,隻好對着王大丫笑笑:“你瞧瞧,你喬大哥都不信我的話,還是不提了吧。”

王大丫轉頭朝着喬安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說道:“喬大哥,讓嫂子給我講講呗,我當故事聽行嗎?”

既然她都這麼開口了,喬安也不好繼續阻攔,隻能點頭同意,囑咐一句:“聽聽就好了,别真當一回事。”

“好好好。”宜娘溫聲應了,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撫,這才跟王大丫開始低聲叙述。

原來,喬安與宜娘每月初一都會到雲岩寺上香,事情就發生在三個月前。

那時,喬安與宜娘二人已經年過三十,卻依舊沒有孩子,多年尋醫問藥都沒有結果,這才動了求神拜佛的心思。

以往他們爬大青山,都是在雲岩寺門口上炷香便離開,這次有心求子,就恭敬地在寺内拜了一圈,一直到臨近午時,才雙雙下山。

大青山不算什麼名山大川,但勝在地勢險峻,下山途中放眼望去,深秋的景緻一覽無餘。快到山腳時,恰好路過一條山澗,宜娘突然覺得雙腳有些疲乏,就想要在溪水邊的石頭上坐一會。

喬安當然不會反對,尋了塊平坦的石頭,把自己的外衣鋪了上去,就扶着宜娘坐下。

山澗邊上,是一片樹林,不同種類的樹木交雜着生長,常青的葉片、枯黃的枝頭、嶙峋的枝丫在此刻堆疊成一幅層林盡染的秋景。零星的飛鳥高高低低地從林間飛出,又鑽進另一叢枝葉,引得樹梢上的野果陣陣晃動。

“夫君你看,那是什麼?”宜娘伸手指着遠處樹林枝頭上的點點嫣紅,眼睛亮了。

喬安轉頭去看,迎着日光忍不住眯眼:“那應該是山棗吧。怎麼,你想吃?”

宜娘點點頭,臉頰在秋日的光照下微微發紅。

“那行,你在這等我。”喬安大緻看了一下路線,就卷起衣袖準備離開。

野山棗的味道不算太好,但也不算難吃,既然宜娘想要,不妨摘幾個給她嘗嘗。

喬安雖然是個教書先生,身闆比不上整日裡勞作的人,但爬樹摘個果子還是沒問題的,而且他是個說做就做的人,當即就要擡步。

“诶,夫君你要去摘呀,算了别去了,樹看着挺高的,可别摔下來,我們還是回去吧。”宜娘急急說道,有些擔憂。

喬安一聽這話笑了,回頭說道:“我還不知道你,想吃的東西沒吃到,能想到明年去。放心吧,我不爬樹,就在低枝上摘幾個。回頭讓王斯年那小子進山的時候留意留意,他爬樹行,讓他給你摘一小筐回來。”

于是,喬安慢慢往林子裡走去,留宜娘一個人安靜地坐在溪水邊。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耳邊隻剩風吹過樹林的簌簌聲響,微黃發紅的葉片如同蝴蝶般紛紛揚揚地落下,又乘着溪水漂下山去。

突然,一個清脆聲音在宜娘的腳下響起。

她低頭去看,發現是一個小臂長短的瓦罐順着溪流漂到了她的身邊,剛剛的清脆聲響正是瓦罐撞擊石頭發出來的。

瓦罐整體都是均勻的青灰色,罐口被一層白布包裹得嚴嚴實實,不留一絲縫隙,看起來沉甸甸的。

這是什麼?

好奇心驅使着宜娘拾起了瓦罐,她想打開看看,卻發現白布包裹得十分緊實,光靠手根本打不開。

于是,鬼使神差一般,宜娘撿起一塊石頭重重砸向了瓦罐。

“咔”的一聲,瓦罐應聲而碎,露出了裡面包裹的東西。

那是一個一尺來長,渾身僵硬紫黑的小嬰兒,他雙目緊閉,皮膚皺起,手腳如同獸爪一般全都緊緊蜷縮着,沒有絲毫的氣息,看樣子早就夭折了。

“啊。”宜娘一驚,忍不住低呼一聲,連忙扔掉手中的石塊。

這瓦罐原來是一個夭折嬰兒的棺椁,那自己豈不是擾了他的安息。

不知是不是因為宜娘一直沒有自己的孩子,這樣一個令人恐懼的死嬰,在她的眼裡卻顯得十分可憐,覺得自己多看兩眼幾乎就要落淚。

他是從哪來的?為什麼會被放在瓦罐裡?難道是前陣子的雨水沖塌了土坡,他才順着溪流一路漂到此處?

可不管怎樣,是自己砸破了瓦罐,絕不能讓他就這麼曝在日光底下。

宜娘慌亂地眨眨眼,站起身準備用外衣将嬰兒包裹住,卻沒想到那僵硬發黑的嬰兒突然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極緻灰敗的眼睛,覆蓋了一層渾濁的薄膜,能看出黑色瞳仁很大,幾乎占據整個眼眶,奇異到有些驚悚。

沒有絲毫的停頓,嬰兒像一隻小獸般手腳并用地站了起來,他左右看看,很快便注意到了面前的宜娘,像是認準了一般,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朝着宜娘跑了過去。

“啊!”宜娘吓得花容失色,連忙向後退去。

可她驚詫過度,又站在滿是石子的溪流淺灘上,動作十分僵硬,一不留神,腳跟便被石子絆住,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

也就在這個時候,那紫黑色的嬰兒沖到了宜娘的面前,一頭撞向她的肚子。

宜娘被這情形吓得渾身發抖,手足無措地捂住了眼睛。

他要幹什麼?難道他會咬人?

下一刻,想象當中的疼痛并沒有發生,就在宜娘心驚膽顫地準備移開眼前的手,看看外面景象的時候,一個令人安心的聲音從後方急急地傳來。

“宜娘!宜娘你怎麼了!”

是喬安。

“夫君,你回來了!剛剛……”宜娘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她抽噎着向身後走來的人伸出了手。

喬安此時也顧不上雙手捧着的一把山棗,他把手裡的東西一扔,急沖沖地跑到宜娘面前,将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你怎麼摔在地上?發生了什麼?”

宜娘撲在喬安的懷裡,把剛剛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聽得喬安先是驚詫,随即一臉的凝重,眉頭越皺越深。

“剛剛那個嬰兒呢?”

“不、不見了……”宜娘此刻心緒漸漸平靜,伸手指向了溪流,“可能跑開了,裝他的那個瓦罐應該還在,我剛剛就是在那裡用石頭砸的。”

二人相互攙扶着走到溪邊,可此處隻有一片布滿大大小小石子的溪灘,根本沒有宜娘所說的瓦罐。

“夫君,我、我沒有騙你。我剛剛明明是用石頭将瓦罐破成了兩半。它怎麼不見了?”宜娘又急又慌地四處尋找,連忙拉着喬安解釋道。

她初見那嬰兒覺得有些慌亂,可如今不見他的身影,心裡居然又有些空落落的,也不知是怎麼了。

而喬安見此處并沒有什麼古怪的瓦罐,心中稍定。

果然,這世間哪有那麼多神神鬼鬼的事情,這一切應當隻是宜娘看錯了,也許她把什麼山中的小獸看成了嬰兒,又或者是她下山過于勞累睡了一覺,做了個噩夢。

可不管事實如何,宜娘受到的驚吓是真的。

看到自己心愛的妻子一副頭發散亂,滿頭冷汗的模樣,喬安忍不住有些心疼,他連忙緊緊攬住她的肩膀,低聲安撫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當然不會騙我,這種事又有什麼好騙的呢?總之,那個嬰兒不見了,瓦罐……瓦罐興許是被水沖走了,又或者是你剛剛有些困倦,睡了一覺夢見了什麼。總之都過去了,你别怕,我們這就下山去。”

宜娘低聲辯駁一句:“我沒有睡着……”

可瓦罐确實不見了,難道真是自己看錯了?如果是做夢,哪裡有這麼真切的夢呢?

喬安與宜娘最後還是下了山,他們對溪流邊發生的事仍有些疑慮,于是趁着天光還亮趕回了家中。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可一個月後,宜娘漸漸變得頭暈嗜睡,還經常肚子脹氣,惡心嘔吐,去了醫館才知道已經有了身孕。

這對于已過而立之年的夫妻二人來說,無疑是件天大的喜事,宜娘更是高興得連頭暈都不覺得難受了,她不斷回憶着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認為是雲岩寺的菩薩靈驗,應了她求子的心願。

她甚至覺得下山途中遇見的那件怪事是一種吉利的征兆,那個古怪的嬰兒,說不定就是神佛派下來的仙使,專門給她來送童子的。

宜娘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甚至将這件事分享給了同村的人。這些同樣信奉雲岩寺的村民當然不會反駁,反而愈加虔誠,認為這正是菩薩的顯化之一。

隻有喬安,他越聽越覺得不安,心裡出現了一股莫名的慌亂,不知從何而起且無處安放。

雲岩寺真的能有這般靈驗嗎?

喬安對所謂的神佛并沒有深厚的信仰,他讀的書并不算多,可秉持的也是敬鬼神而遠之的态度,他會陪着宜娘虔誠地上香,卻不會将一切都寄托于此。

但宜娘太高興了,她腹中懷的又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兒,喬安又怎麼能說出掃興的話呢?他隻能反複囑咐宜娘小心養胎,保持心緒平靜,不要總是提起雲岩寺那天的事,尤其是溪流邊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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