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荊與董朝雨二人,隻用了半日就到達了雙湖城。
雙湖城在建立之初就受世家之一的謝家所管轄,由于臨近兩片巨大的湖泊而得名,數百年間不斷發展繁榮,如今已然成為靈居界西南方最重要的樞紐之一,其規模之龐大,光居于城中的修士就有上萬人。
臨進城門之前,董朝雨為了防止身份洩露,将家中帶來的衣物盡數毀去,換上一身灰藍色的樸素衣衫,與身穿粗布麻衣的卞荊一同以散修的身份登記入城。
他倆原本還準備了一番說辭用來糊弄守衛,但沒想到的是,雙湖城的守衛根本不盤問入城者的身份,他們的态度十分輕慢,隻是例行公事般問了兩句,就揮手放人,仿佛根本不怕有居心不良的人混入城中鬧事。
當然,也與同時入城的人數過多有關,卞荊二人幾乎是被洶湧的人流裹挾着進了城門。
看着一直蔓延到長街盡頭的人潮,卞荊擔心走散,一把攥住董朝雨的衣袖,問道:“怎麼會有這麼多人?”
“唉你别揪我袖子,抓這抓這。”董朝雨伸出自己手中的長劍,示意對方抓住劍鞘的末端,“我估計是雙湖城最近要舉辦什麼盛會,所以才會聚集八方修士。不管它,這種事隔三岔五就有,不稀奇。它聲勢再大,也沒有禦獸大典來得财大氣粗,到時候你見了,就會知道什麼叫做聖地的氣派。”
“你見過?我記得禦獸大典最短也要五年才舉辦一次,上一次是在十六年前,那時候你剛學會走路吧?”卞荊一邊留意腳下,别讓自己鞋跟被别人踩掉,一邊随意地說道。
董朝雨反應很快,立即回嘴:“那也比你強,上一次的禦獸大典,你還沒出生呢!欸,不過你怎麼知道它最短五年舉辦一次?誰告訴你的?”
“我從書裡看到的。”
“還有人寫書記錄這玩意?”
卞荊想了想,沒吭聲。
他說的這本書,是他在過去幾年中背誦的書籍之一,其主要内容并不是記錄禦門的重大事項,而隻是一個普通商販的賬本,一個專門倒賣靈獸幼崽的商販。
之所以會頻繁提到禦獸大典,就是因為在大典舉辦的前後兩年,靈居界各類靈獸的價格都會發生暴跌,禦門會趁着大典期間将宗門内積存且多餘的靈獸以極低的價格抛售,數量之大幾乎在晝夜間就能将商販沖擊得血本無歸。
這于禦門而言,不過是一種渲染大典氛圍的手段,對于普通靈獸商販則無疑是滅頂之災。加上禦獸大典舉辦的時間毫無規律,間隔短的或許數年一次,間隔時間長的能到幾十年,全看禦門的考量。
于是,厚實詳盡的賬本中間,偶爾會摻雜靈獸商販對禦門大典的痛恨,他用了極大的篇幅,幾乎把能用上的髒字都用上了,隻為了痛罵禦門一頓,以消心頭之恨。用詞之犀利,看過一遍就很難忘記,更何況卞荊還要全部背誦下來。
因此,他也就順理成章地記住了百年間禦獸大典的舉辦時間。
不過這些都是細枝末節,卞荊也不知道自己背賬本最後能有什麼用,或許那些罵人的話最後用處更大,隻不過他現在還使不出來。
二人閑聊着往城内走,等人流漸漸朝各方散開,街面也就沒有城門口處那般擁擠了。
卞荊仰頭看着街邊的高大樓閣,覺得雙湖城與他過去見過的城池截然不同,雖然整體格局與塵世相似,但建築的規格更加龐大,長街的兩邊都是三層以上的樓閣,梁柱粗壯,飛檐張揚,懸挂在廊道上的燈籠散發着術法獨有的光輝,明亮卻不刺目,在黃昏時分顯出幾分迷離。
“你在看什麼?”董朝雨注意到卞荊的眼神不斷遊離,便好奇地問道。
“怎麼滿大街都是劍修,幾乎人人佩劍?”
此時街上來往的行人中,大多都是修士。他們衣着各異,但都腰佩長劍。連幾個明顯還未有師承,隻是跟随父兄出門遊玩的小童手裡,都像模像樣地捏着一把短劍。
董朝雨笑道:“他們并不都是劍修,但随身佩劍多少方便一些,不管是禦劍出行,還是為了看起來更有氣度。怎麼,你沒有劍嗎?”
說起來,自從遇見卞荊,董朝雨一直沒有見他拿過任何的兵器,就這麼兩手空空地一路來到雙湖城,仿佛真就是個遊玩的閑散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