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黑發少年半跪在地上艱難地喘息,東宮烆眸光頓時變得狠厲,一陣白芒閃過,他的手中出現了一柄古樸的銀白大劍。
劍身寬闊厚實,整體足有一人多長,以東宮烆高大健壯的身量也必須雙手持握才能夠揮舞,但奇怪的是,這柄大劍的樣式與東宮烆前先所用的兵器截然不同,沒有任何的蘭花紋飾,反而處處透着一股未經雕琢的粗犷。
“那是……”眼見東宮烆要使出殺招,似乎想當場斬殺卞荊,元戟再也忍不住了,立即以一種尖利的聲音喊道:“東宮烆!你在幹什麼!你真想殺了他不成!”
元戟這一分神,便被令銀竹抓住了機會,空中飛舞的靈線瞬間劃過她的右臂,留下數道深深的血痕。
吃痛之下,元戟身形稍頓,但此時情況危急,她也顧不上傷勢,手中長鞭往後一甩,就想上前替卞荊擋下這一擊,不料卻被術法強行留在了原地。元戟低頭一看,拖住自己的正是令銀竹,那些細密的靈線從各個方向伸過來,緊緊地纏住她的身軀和手腳,讓她再也無法往前一步。
“令銀竹,你是不是想死?”元戟咬牙切齒地想要掙脫,卻一時無法動彈,很明顯,為了阻攔她令銀竹也下了死手。
“别動了,再動線就要纏進肉裡了。”令銀竹冷冷地看了一眼元戟,随即揮手擋開十絕撒過來的一片毒霧。
“趕緊放開!否則,你我今日不死不休。”元戟眼中泛起血色,周身隐隐透出一股陰寒的氣息。
令銀竹轉頭看了一眼東宮烆,這才說道:“我知道那是元钺之子,說起來還是你的侄兒。但東宮烆今日明顯不對勁,你若是敵得過他,上前也就罷了,如果他連你也一起殺……”
“哈,一連隕落兩位少主,元家怕是要元氣大傷,就此沉寂上百年吧?”
一聽這話,元戟出現了一瞬間的猶豫。
的确,自元钺一事後,元家就損失了相當一部分的力量,尤其是當年追随元钺的元家子弟,在那場撲朔迷離的大戰中死的死,傷的傷。說句難聽的,但凡族中還有血脈天賦夠強的子弟,這少主之位都輪不到元戟來坐,即便她出身嫡系。
如今,元家在靈居界的權勢已經大不如前,要是元戟在此戰中出現意外,又或者引發與東宮家的對抗,很可能讓家族陷入無法挽回的衰弱。
可是,那畢竟是兄長唯一的血脈……
短短一瞬的遊移不定,讓元戟錯失了護下卞荊的機會。
隻見東宮烆雙手緊握劍柄,雙腿微曲,身軀下沉,全身的靈力順着手臂形成了一股肉眼可見的漩渦,徹底将劍身覆蓋。當極緻壓縮的靈力在空中發出爆鳴之時,他最終蓄力完畢,雙手揮舞大劍向前狠狠一揮。
随着銀亮的劍刃破空劃過,無數道彎月般的恐怖劍氣在空中顯現,它們如同風暴中的陣陣浪潮,以排山倒海之勢直沖卞荊而去,光輝之盛幾乎讓人失去與之抗衡的膽氣。
這一刻,所有人的眼眸都被劍光照亮。
“呼、呼。”卞荊急促地喘息,眼睜睜看着無數劍光撲向自己,卻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可站不起來,不代表就要引頸受戮。
忽然,卞荊的身前出現了一小片浩瀚的星空。深淵般的夜幕像是一道被人憑空撕開的裂口,其中的群星光彩各異,共同彙聚成一條銀光閃爍的星河。
緊接着,所有向卞荊襲來的劍光,都接連被這片星空所吞噬,像是沉入水池的一粒粒小石子,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亦沒有驚起任何波瀾。
一時之間,會場中靜的可怕,沒有一個人出聲。
想象中的血腥斬殺沒有發生,而東宮烆的殺招竟然被靜默無聲地化解了。這種死一般的寂靜,比龐大力量的悍然對沖更震撼人心。
所有人都被卞荊奇詭的術法吸引了目光,隻有極遠處角落裡的朝雨,看見了深邃星空背後,那個艱難支撐的黑發少年。
此刻,他的一雙黑眸已經徹底被靛色所浸透,在面前星光的照耀下,散發着寶石般的幽光。
很快,随着最後一道劍光也被星空徹底吞噬,東宮烆的臉色已然難看到了極點。
可還不等東宮烆做出反應,毫無預兆的,離他面門僅有數寸的地方,忽然又出現了一片群星璀璨的夜空,看樣子與卞荊面前那個沒有任何差别。
這是!
東宮烆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識就想退開,可眼前驟然爆發出一片閃耀到極緻的白光,讓他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等等,如此熟悉的銀亮光芒,這難道是……
一個荒謬的猜測浮上心頭。
與此同時,剛才被吞噬殆盡的劍光居然再次從星空中顯現,以更加急促而猛烈的氣勢劈向東宮烆的面門。
“轟轟轟轟轟!”一連串的巨大劍弧接連飛出,幾乎全撞在了東宮烆的身上,恐怖的沖擊力掀起陣陣煙塵,将其中的人影徹底吞噬,而靈力震蕩的餘波也将會場周圍殘存的石壁徹底震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