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卞荊腳步頓住,不再繼續往前走。
察覺到他的動作,東宮焰也停下了腳步,過了一會兒才轉過身:“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算了,這件事本來也跟你沒關系。”
“不對。”卞荊立即接話,“與我無關你就不會特意提起,你到底想說什麼?”
東宮焰與卞荊對視片刻,忽然笑了:“想知道啊?偏不告訴你。我要說的三件事,分魂之術并不在其中。”
“好。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麼要告訴我那三件事呢?你我素不相識,大可以什麼都不說,卻在出城前将我攔下,你的目的是什麼?”
“我發現,如今的小孩記性都差得很。”東宮焰搖頭道,“先前就說過了,是有人托我将這些事告訴你,我不過是遵循諾言罷了。要說目的嘛,也有,但我覺得你很難做到。”
“是誰?誰讓你把這些事告訴我的?”卞荊的語氣冷了下來,“如果不說清楚,我現在就走,第三件事你也不必說了!能花這麼多心思來确認我的身份,又在出城前将我攔下,不是一句承諾可以解釋的,傳遞消息這件事本身,對你而言很重要吧?”
雖然卞荊還沒有聽完第三件事,但從前兩件事來看,第三件事隻會更加隐秘。能夠探聽這樣的消息,并托付東宮焰将此事告知于他,此人的身份一定不簡單。
可真有這個人嗎?卞荊不認為自己結識過這樣的人。
“……元家的崽子,真是煩人。”
東宮焰略顯苦惱地抓了抓頭發,半是感慨半是無奈地說道:“将此事托付給我的,不是别人,正是你爹元钺。而我費盡心思在這裡等你,是因為我知道,如果世上有個人能夠替我除掉東宮城中的‘祂’,這個人一定是你,也隻能是你。”
“這不可能。我出生之時,我爹就已經死了,他如何預知十數年後的事?難道他知道我遲早會來到東宮城?這根本不合理。”卞荊搖頭,并不相信這番說辭,“你要是認為,搬出我爹來就能讓我信服,那就大錯特錯了。一個見都沒見過的人,讓我怎麼相信?”
“的确是你爹的安排,他在踏入那個死局之前,就已經隐約察覺到‘祂’的存在,但他不敢肯定,于是将所有的猜測告訴了我。他說過,一旦他死了,猜測便有八成的可能是真的。而你,隻要沒死,總有一天會來到東宮城。”
“為什麼?”
“怎麼這麼多為什麼?你爹就是這麼跟我說的,我怎麼知道為什麼?要說預測未來之法,靈居界不是沒有,秘術觀灼就是其中之一,但要預見十數年後的事,我覺得他不是靠術法看見的,多半是他算好的。”
“算?怎麼算?算命啊?”卞荊簡直無話可說。
“也難怪你不相信,尋常人是走一步看三步,聰明點的能看到後十步,但元钺那種人,不算上一百步,是不會輕舉妄動的。他既然托付我這件事,就是确信你一定會來。”
“他既然這麼厲害,為什麼會被人設局逼死?他自己沒算到嗎?”卞荊略顯刻薄地說道。
對于這個素未謀面的親爹,卞荊談不上有多少思念,反而心中一直有股怨氣。
沒辦法,但凡是個人就沒有不欽佩元钺的,總說他有多麼多麼厲害,但于卞荊而言,有這個爹還不如沒有。雖然從他身上繼承了元家強悍的秘術,又得到了一身的靈種血脈,可随之而來的,還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卞荊永遠都忘不了,在禦靈城時,東宮烆那充滿殺意的眼神,他什麼都沒有做,卻要承擔那樣深重的殺意,為什麼?
“你怎麼知道他沒算到呢?”東宮焰的語氣有幾分飄忽,“我總覺得,元钺不會死得這麼輕巧。他要麼是留了後手,要不然就是為了達成某個目的,這才坦然赴死。”
“又是一個……真不知道他給你們灌了什麼迷魂湯……”卞荊小聲嘀咕道,心想,元钺再厲害,終究也是個人啊,萬一他就是因為一時疏忽被人設局殺害,根本沒有你們說的這些後手呢?
“不說這些。我們來談談第三件事吧,按照約定,你可以自己選擇聽或者不聽。”東宮焰轉身,繼續朝前方緩步走去。
“你覺得我該聽嗎?”卞荊擡步跟上。
東宮焰側頭看了一眼卞荊,低聲道:“以私心而論,我不希望你聽,因為第三件事很可能害你丢掉性命,這樣一來,也就沒人幫我一起對付‘祂’,以我如今的殘軀,想要報仇怕是遙遙無期。”
“不以私心論呢?”
“那就看你能不能抛下一切,一輩子待在渡落山。高晴的話我也聽見了,她在東宮城另有目的,你不是非得把她救出去的,她也沒想着要你帶他出城,你大可以回到山中隐居,一直待到老死。不管靈居界發生什麼事,祂又有什麼目的,總歸沒人敢強闖渡落山,一輩子安安穩穩的也挺好。”
卞荊一怔,随即搖頭:“這話說的,我如果不願面對,大可以聽完你說的第三件事,再回山躲着,這二者有什麼沖突嗎?”
“你聽完,你就躲不了了。”
“那你說吧,我聽着。”卞荊直接說道,他才不信世上有這麼玄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