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一想要卞荊,無非是看中了卞荊的天賦血脈,能夠成為下一個替他擋雷劫的人,而距離雷劫再次降下,至少還有兩百多年的時間。換句話說,卞荊即便落入元一之手,也不會立刻死去,反而是你們,如果此時選擇硬碰硬,真的會被那個女人殺死。”朝雨頓了頓,繼續道,“把命丢在這裡,不值得。”
話雖這麼說,幾人心裡都清楚,卞荊一旦落入元一之手,局面就徹底脫離掌控了。
此時,周樟甯忽然走到朝雨面前,低頭盯着她看,說道:“啧,我發現你這人很奇怪啊,怎麼總想讓我們走?你口口聲聲說卞荊對你有救命的恩情,所以要為他搏命,但他也是我們的兄弟,難道我們就會抛下他獨自離開嗎?”
朝雨撇開臉,說道:“明知敵不過,何苦白白送命?”
“你怎麼知道?打都沒打呢。”
“眼下的情形,我們早有猜測,恐怕卞荊自己也有心理準備。他如果神智清醒,一定也希望你們能保全自己。”朝雨頓了頓,換了個更加柔和的說法。
其實,站在朝雨的立場,周樟甯幾人走不走都沒什麼所謂,留下來一緻對敵,勝算更大。但她心裡清楚,卞荊把這幾人看得很重,是甯願自己出事,也不願牽連他們的。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在神智混沌之際,執拗地前往平淮城。
“說那麼多幹什麼?”周樟甯摳摳耳朵,完全聽不進話,“卞荊不樂意,他不樂意有什麼用,有本事現在清醒過來。既然半死不活地躺着,就沒什麼好說的。我好歹年長他幾歲,沒道理事事由他來扛。
再說了,卞荊一開始就擺明了走不遠,他們還要大費周章布下陣法,這是什麼,這不就是怕我們逃脫,想殺我們嗎?既然如此,逃一時又有什麼用,元一都打上渡落山了,就算從這裡離開,指不定後面還有什麼等着我們,不如此刻真刀真槍地殺上一回,讓元一那個躲在背後的老妖怪看看我們也不是好惹的……”
“周樟甯!”柳茵茵突然高聲叫道。
“幹什麼幹什麼!吓我一跳!”
周樟甯說的正激動呢,冷不丁被人喊上一嗓子,差點整個人跳起來。
“你剛才說什麼?”
“什麼說什麼?我說什麼了?”周樟甯一頭霧水,頂着柳茵茵幾乎要吃人的目光,腦子開始瘋狂運轉,急促地說道,“哦哦——我說不如真刀真槍地殺上一回,怎麼,有什麼問題?你不會也未戰先怯吧?”
“不是這個,上一句。”
“上一句?呃……卞荊走不遠,他們還特意布陣?”
“……沒錯,就是這個,你說得對。”柳茵茵忽然猛地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錯了,是我們想錯了。”
“什麼又對又錯的,柳茵你不會是瘋了吧?”
柳茵茵不去理會周樟甯,轉而開始一個個掃視同伴的面龐,先是朝雨,再是青隐,然後是不遠處的楊雲珂,最後将目光落到了趙瀞辭的身上。
二人目光交彙的那一刻,立即就明白了對方心中所想。
趙瀞辭颔首道:“他們是來找我的。”
眼見周樟甯又要開口問,柳茵茵一個擡手率先制止。
“如你所言,如果他們的目的是卞荊,就沒必要特意布下陣法,因為在他們到來之前,卞荊已經陷入了昏睡,而我們幾人完全不是對手,不論被殺還是逃走,都無足輕重。”
趙瀞辭點點頭,接着柳茵茵的話繼續道:“而他們到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布下陣法困住我們,這說明除了卞荊之外,他們另有還目的。畢竟,沒人會為了殺幾隻螞蟻,特意做個籠子。”
“那你怎麼知道,他們是來找你的?”周樟甯問道。
“……你還記得,我們倆在趙宅遇襲的那個晚上嗎?”
“你是說——”刹那間,周樟甯意識到了什麼。
在幻境中的趙宅,他們倆曾經遇上過一夥黑袍修士。
那夥人非常奇怪,說是偷襲卻沒有下死手,跟趙瀞辭說了一番雲裡霧裡的話,就被殺了個精光。
隻一點非常明确,那夥人是沖着趙瀞辭來的,不是為了殺他,而是為了别的目的。
“這麼說……他們是為你布下的陣法?”周樟甯上下掃了兩眼趙瀞辭,奇道,“你小子有什麼稀罕的,值得他們這麼惦記?”
趙瀞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開口道:“巧了,這也是我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