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起風了,氣溫驟降了五六度,杜雨晨穿上大衣,又配了條圍巾,戴上帽子和口罩出了門。
她沒有再昨天那家私立醫院,而是去了市第一醫院,她挂了那裡婦産科主任的号子。公立醫院的人比私立醫院要多上很多,專家候診區更是坐滿了患者。大概是心裡心虛,杜雨晨很怕在這裡遇見熟人,戴着口罩隻露出一雙大眼睛,還特地把帽檐往下壓了壓。
過了許久,終于叫到了她的就診号,她忐忑地走進診間。
主任已經年過五十了,但看起來隻有30多歲,氣質卓然,渾身透露着沉穩幹練的氣息,平和的微笑增加了一點親和力。
杜雨晨掏出了昨天的報告:“醫生,我想咨詢懷孕的事。”她說話聲音低低的,像個犯錯的孩子。
“你想咨詢什麼?”
“我在懷孕前後那幾天因為肺炎治療了2周,用了好些藥,不知道會不會有影響,造成小孩子畸形或者發育異常什麼的。”說着她打開手機,把用過的藥的照片拿給醫生看。
主任翻了翻照片,“這些藥是妊娠慎用藥品,目前研究并沒有提示有明确緻畸或生殖毒性。人體對此本身有自我選擇的過程,如果胚胎有問題,有大部分會自我淘汰,流産。如果你真的想要這兩個孩子,孕期嚴密監護。外觀上的畸形,基本可以篩查出來,但是内在的一些東西,可能超越了目前的醫學水平,我們無法保證。”
“也就是說,如果存活下來了,大概率還是好的是嘛?”
“可以這麼說。”
“那如果我不想要呢,對我身體的危害大嗎?會不會影響以後的生育?”她的聲音微微顫抖,雙手因為緊張一直絞着衣服的下擺。
主任的口吻異常平靜,已經習以為常了。“現在的流産技術已經很成熟,大的危險不會有,但是你是雙胎,容易有殘留、出血多的風險,如果殘留繼發感染了,後續可能會存在不孕……”
“年輕小姑娘還是要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要做好避孕……”
從主任的診間出來,杜雨晨心情複雜,走出門診大門的時候光注意看着腳下的台階,沒有留意到迎面走來的人,不小心撞了上去。
“對不起。”
“對不起。”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一隻男人的大手扶住了她,杜雨晨擡頭看向來人,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雷鳴。“是你!”
杜雨晨站直身子,避開他的手。
雷鳴一開始還隻覺得這人有點眼熟,聽到她的聲音以及看她的反應,基本确認了,“杜雨晨,你怎麼在這裡?”
“我好像沒有必要告訴你。”杜雨晨不想和他交流,拿着自己的東西,匆忙離開。
看着杜雨晨匆匆遠去地背影,雷鳴攤手,随後他無意瞥見地上的一個紙條,是杜雨晨的挂号單,他撿起來看了一眼,把單子放進了口袋。
——
會議結束,何彥華合上文件夾,他還要去工地視察。建築這塊不是江山集團的主業,九洲集團倒是最早以采礦起家,後續發展橋梁建設、隧道挖掘,目前進軍房地産業。江山集團除了船舶制造還有項主業就是大型機械制造,這次九州集團工程項目用的就是江山集團的新型盾構機,出此之外還用了很多江山集團的新産品,作為合作項目,何彥華要去現場視察。
依舊是老何開車,副駕駛坐着助理江南,他進公司已經10年了,平時是個八面玲珑、極擅交際的人,對公司的各種大大小小的消息極其靈通。行車路上,何彥華讓他回報公司現在各個部門的一些現狀及同事工作狀态。江南是個人精,自然看得清以後是要吃誰的飯,對所知的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隻是出于不得罪人的原則,對某些同事做了适當美化。
何彥華現在新官上任三把火,何彥青已經在集團工作多年了,對集團的了解比他清楚,群衆根基也比他好。要快速了解公司,還是要從職工的口中,這比冷冰冰的數據報表更真實。
到了施工現場,隆隆的聲音自隧道内傳出。何彥華換上雨鞋,戴上安全帽,走下車,俨然一副工人模樣,隻是身上依然透露着精英的氣息。工地負責人早就在這裡等候了,臉上笑得一臉褶子,對了何彥華點頭哈腰,“何總,什麼風把您吹來了,幸會幸會。”
地上有不少泥漿,何彥華毫不在意地踩過去。“來這邊看看施工進展,順便看看我們新出的盾構機使用得怎麼樣。”這是江山集團今年推出的新型盾構機,可在各種岩層工作,安全性和工作效率都較之前有了很大的提高,是接下去的主推産品。
“貴公司的新産品效率很高,比我們以前用的效率提高了很多……”工地負責人對着産品一頓猛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