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點有她拿蒼明雪類比府中面首的情節,但她府上沒有面首。
昨天蒼明雪到了她的府邸,她就在想這件事,原本計劃帶竹筠回去,但撞上個少年來,是誰倒也無所謂。
而男孩子趴着窗戶去看外面迅速飛馳的景色,那麼多新奇熱鬧的景色,落在他清澈的眼底,像是明豔的金魚在湖底遊走留下流霞一般的痕迹。
這便是阿娘告訴他的,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東西的京城。
這比他的想象更大,更熱鬧,他的眼睛都來不及看進去,又染上了别的顔色。
可是想起阿娘,他又想起了突如其來的查抄,将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他本是偏僻地方的縣令的長子,雖然不是什麼勳貴,但是在小縣上卻也活的自由自在,爹娘是善良的人,将他養得單純。
可是突然來了查抄,爹娘哭着對他說:實在沒有辦法了,要将娘充奴籍,可是他最小的弟弟才兩個月,眼睛都還沒睜得習慣呢。離開阿娘他絕不會有活下去的可能。
用錢财賄賂寫賣身契的人,用他來換兩條人命。
這是迫不得已,他以為自己足夠堅強能夠面對這些。
但是真到了樓裡,看着那些男人出賣身體,被折騰的死去活來,等輪到他的前夕,他害怕了,他想他可以做其他的事情來還錢的,卻被關到了小黑屋,今天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
慌不擇路地看見了開着的門就往裡進,根本沒有看清人的樣子。
卻聞到那人身上淡淡的香氣,冷淡的香氣,他形容不出來的味道。
在這轎子裡,暖成柔軟的香氣。
他不禁看對面的人,脫去鬥篷的她身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
像是小時候阿娘給他講的故事裡的神女,雪白的衣裳是雲朵做的,絲縷的輕紗是風織成的,墨色的發像是他仰望的星空的夜。
一切都不太真實。
不管是他從來沒碰過的馬車,還是對面的人。
甯枝月擡起眼來正看着對面的小男孩,他看起來十四五歲,不過根據賣身契上的年紀來說,他已經十六了,隻比她小一歲多,照理說,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正是瘋狂生長的時候,他卻還沒有抽條長高,不知是那樓裡的什麼手段,還是營養不良,真的太過瘦弱了。
少年似乎感覺到她的視線,連忙低下頭,拘謹地捏着衣角,像是要把那裡看出個洞。
“你叫青淼?”
少年微微擡起頭來,然後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然後再無下文。
青淼不喜歡安靜,他被關在柴房裡,沒完沒了地哭喊,哭啞了嗓子也沒人有聲音回應,于是他便不喜歡安靜起來。
但此刻轎子裡暖融融的沉默,卻包圍着他,好像在一點點侵蝕那些黑色的回憶。
于是關于安靜的含義,突然有了溫度。
将人交給後院的人安排,甯枝月在走過池塘邊的時候,突然瞥見了一抹雪白的人影。
蒼明雪似乎格外偏見白色,服飾無一例外都是白色。
不知道是某種偏好還是潔癖。
而落在蒼明雪眼裡,朝他走來的女子一身雪衣,與那宮宴上的一聲豔美絕俗的紅色衣裙不同,雪衣将她眉眼的豔麗落成雪,冷而閃耀。
又與他的雪衣,相昭相成一般。
她一笑起來,那點豔色淚痣就在雪白的面皮上,無端地勾人:“明雪殿下,今日依舊風采光華。”
她一個字一個字,輕輕咬着,像是沾上了甜絲絲的水汽,調笑着,好整以暇地看他。
周圍伺候着的侍女不由低下了頭,臉頰绯紅。
蒼明雪卻擡起眼皮,不輕不重,隻淡淡道:“永玉公主亦然。”
他的雪衣是他冰雪的殼,沒有流露出絲毫情緒。
少女卻得寸進尺,她上前去扶起對方的衣袖,雪白的衣袖在她的指尖揉捏:“這似乎有污點。”
“明雪沒發現嗎?”她擡起頭來,水光潋滟的眼睛裡,是試探,又是驕縱。
誓要破開他的殼,望進他如畫般的眉眼。
蒼明雪一時怔愣,她的指尖卻輕輕從雪白的裡衣上劃過,明明幾乎是不可察覺的接觸,他的皮膚卻不由得顫栗。
若有似無的溫度,像是初春的風,介于冷與暖之間。
他甩開了她的手,眉目已經冷然:“還請永玉公主自重。”
甯枝月沒生氣,她繼續往前走,與蒼明雪錯身而過:“明雪不用這麼生疏,下次見面,叫我枝月就好。”
仍舊是不容置喙的語氣。
侍女悄悄看那神仙似的質子的臉色,果然還是比平常冷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