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玉微微一笑,“道主近來身子有些不适,大哥作為光明道主的繼任人,自然是要守在道主身邊護法侍疾。”
“侍疾?”聞英緊皺眉頭,“宋溪流那個老家夥,他若是有病,就叫行雲館去治,總找赫連天做什麼?”
宋溪流正是現任光明道主的名諱,鹿飲溪微微驚訝,光明道主人人尊敬,怎麼聞英竟對他出言不遜。
赫連玉垂下清澈的雙眸,收起笑容,“道主原本已快入無我之境,誰知,近來竟突然了許多黑暗道怪物,趁道主破除境界之障時前來侵擾,以至于傷了身體,大哥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又是道主最愛重的弟子,自然要留在道主身邊,為道主斬殺黑暗道怪物。”
聞英怏怏不悅,“靈台宮一群廢物!除了赫連天,竟沒一個可用的!”
赫連玉又道:“大哥說,那馬車的确是他贈予鹿姑娘,沒想到竟引起如此大的誤會,他特意吩咐我來,告知聞大人。”
鹿飲溪驚訝地擡頭,撞上赫連玉溫和的目光,對方對她微微一笑,似在安撫。
聞英聽了,立即擺擺手,冷聲下令,“放了他們。”
鹿柴連忙磕頭謝恩,“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聞人傑一聽,立刻不樂意了,“明明就是他們偷的!”
赫連玉擡眼輕輕瞟一眼聞人傑,對方立即閉嘴不語了。
鹿飲溪起身,對赫連玉道謝,心中疑惑不解,赫連玉為什麼要幫她?他們也就隻在靈台宮見過一面而已,根本沒什麼交情。
“沒想到,這麼快就再次見面,鹿姑娘,”赫連玉微笑着,“我就說,咱們之間,一定有着奇妙的緣分。”
說着,他再次輕瞟一眼聞人傑,朝對方伸出手,淡淡道:“拿來。”
聞人傑别别扭扭地上前,從袖中掏出鹿飲溪的錄取牌,遞到赫連玉手心。
這聞人傑為何這麼聽赫連玉的話?
鹿飲溪困惑不解,要論家世地位,聞氏并不比赫連氏差,更何況這裡是隴城,是聞氏的地盤,而聞人傑卻對赫連玉如此恭敬。
赫連玉将錄取牌拿在眼前,輕輕念一遍上頭的字迹:“鹿,飲,溪。”
這赫連玉又開始古怪了,說話一個字兒一個字兒地往外蹦。
赫連玉又轉過頭來,柔聲道:“鹿姑娘,可願随我去一趟雲金城,到赫連家中一叙?”
去雲金城?鹿飲溪驚訝地瞧着他。
赫連玉起身,從冰辇擡步而下,緩緩兩步走到鹿飲溪面前,擡手将錄取牌遞給她,目光清亮,“重要之物,當好好珍惜,可别再弄丢了。”
鹿飲溪接過失而複得的錄取牌,心中歡喜,卻不小心觸到赫連玉的手掌心,隻覺得如雪一般寒涼。
“鹿姑娘,入學靈台宮,何等重要,千萬不可錯過,”說着,他轉頭輕輕瞟一眼鹿柴與鹿鳴,才繼續道,“還請鹿姑娘,到我家中做客,待四月開學,一同去靈台宮報到,如何?”
“靈台宮是什麼?!”
鹿鳴似乎終于反應過來,他見聞英已走,便膽子大起來。
“鹿飲溪,靈台宮是不是就你學光明術法的地方?原來那是光明道的錄取牌!你什麼時候背着我們去偷偷加入了光明道?”
鹿飲溪看一眼鹿鳴,不出意外地見到了他眼中的嫉妒、貪婪、與憤恨。
從小到大,她從未真正擁有過屬于自己的東西,但凡是鹿鳴看上的,那便都是鹿鳴的。
隻是這一次,鹿鳴搶不走。
但那個家,她也待不下去了。
她瞞着衆人去參加靈台宮考試,鹿鳴一定會鬧着也要去,鹿柴會狠狠打她,至于她娘,會怪她沒把機會讓給鹿鳴。
鹿飲溪幾番掙紮,幾乎就要開口應下,餘光裡瞧到聞人傑的身影,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
聞人傑怎麼知道他們偷了赫連家的馬車?他并不像一個聰明人。
更何況,那日在山上,渾身是傷的少女屍體還曆曆在目。埋葬屍體的黑衣人口中提到的赫連公子,到底是赫連天,還是赫連玉?
鹿飲溪突然全身發冷,若今夜這一切,都是赫連玉設計的,那他未免也太可怕了!
可自己與他無冤無仇,他不至于為了一輛馬車,如此大費周章地設計自己吧。
“鹿姑娘,怎麼了?”赫連玉在一旁柔聲問。
鹿飲溪深吸一口氣,斟酌着字句,小心翼翼道:“赫連公子,多謝您的美意,不過我已與雲瞿長老約好,得她應允,許我去行雲館照顧關月月。”
“雲瞿?”赫連玉訝異地瞧着她。
鹿飲溪一下子緊張起來,手心都冒冷汗。似乎她這個謊言過于拙劣,被赫連玉一眼看穿。
好在對方并沒有為難她,隻是輕笑一生,微微歎道:“那真是,令人遺憾呢!”
說完,便轉身上了冰攆,被侍從擡起,掉頭出門。
鹿飲溪心下松一口氣,卻見冰攆又突然停住,隻見赫連玉回過頭來,再次撞入她的目光,對她微微一笑,“哦,對了,下次見面,請叫我,赫連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