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緊牙關,沒有做聲。
“啊!”
後面的茶陵憶發出一聲尖叫,鹿飲溪回頭一瞧,隻見她身旁也幾乎貼着一張稚童做出的鬼臉,吓得她整個身子都在發抖,臉上已白得如一張紙,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
而茶陵憶剛好擡頭,一雙美麗的雙目中滿是驚懼。
鹿飲溪瞧着她這幅可憐模樣,一下子就想到曾經的自己,小時候那個連連噩夢、夜不能寐的自己。
明明她也該被吓得尖叫,慌得六神無主,可不知何時起,她在這未知的危險面前,竟能心神鎮定。
“别怕!”鹿飲溪對茶陵憶道,“你抓住我的腳!閉上眼,别看它們!”
茶陵憶擡頭看着她,似乎怔了怔,她伸手去抓住鹿飲溪的腳腕,顫顫巍巍地閉上雙目。
一聲又一聲“阿娘”響起,一顆又一顆人頭在花叢中冒出來,就好像這些樹枝突然結出了果子一般。
鹿飲溪幾乎被自己這個不合時宜的想法給逗笑了。
可她的笑意還未來得及抵達眼底,就突然想到另一個事:千嬰樹!
這些人頭長在樹上,實在和千嬰樹有異曲同工之妙。
鹿飲溪便再也笑不出來。
萬一它們哪顆頭餓了,突然咬她們一口,不知她和茶陵憶還有沒有命破鏡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這條深井一般的路終于到了盡頭。
那些濃密的花枝陡然退散,卷起的大地也鋪展開來,一切又恢複了正常模樣。
出現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座古樸的城堡。
城堡之外,四處奇花異草遍地,像是鄉郊的原野,天空湛藍如海,純淨極了,天上沒有太陽,但城堡的屋頂卻閃閃發着金光,看起來無比華貴,而城堡的牆壁又透着古樸,上面爬滿了牽藤引蔓,幾乎穿透了牆壁,像是某個貴族世家經過多年的曆史洗禮與傳承,有着沉沉的厚重感。
隻是那城堡的大門,看着尤為奇怪,像是一塊巨大的玲珑山石,突兀地插進來,而大門四周,又堆積着許多圓形石塊,那些石塊的縫隙裡,又長滿了雜草。
不知為何,鹿飲溪覺得這扇大門,竟像是一座墓碑,叫她心中無來由生出一股陰森詭異感。
那大門上刻着幾行字,字迹陰森透骨,鹿飲溪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低聲念出來:
我看見一個蒼白而恐怖的女人
她站在人群中沒有一絲表情
她穿着白衣戴着白紗發髻上還粘着白色的剔骨花
像極了小時候見過的葬禮
全身上下都透露着死亡的氣息
忽然一群人擁過來将她包裹在中央
老人小孩男人女人
他們笑着 鬧着 推着 嚷着 歡呼着
原來
她隻不過是個新娘
鹿飲溪蹙眉不解,對茶陵憶道:“你覺不覺得,這扇門特别像一個墓碑,而門上這些字,像是祭奠墳墓主人的碑文?”
茶陵憶聽了她的話,手上一顫,又出了許多冷汗,咬唇道:“不……不會吧……”
鹿飲溪聽她嗓音顫抖得厲害,頓時後悔自己不該說這些話,她也沒想到茶陵憶竟這般膽小。
她捏了捏茶陵憶的手心,安撫道:“别怕,咱們會找到法子破鏡出去的。”
茶陵憶沒說什麼,隻是握住她的手也緊了緊。
小彤在那扇門前叩了三聲,高聲道:
“大乖乖、小乖乖,阿娘回來了,快把門打開!”
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兩扇門旁,分别是五六個孩童,三歲到八歲不等。他們一看到小彤,就開心地笑起來。
“阿爹已等了許久啦!”他們催着小彤,“快帶她們過去!”
小彤點點頭,“我先帶她們去換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