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之後,季銘翻臉就跟翻書一樣快,又有些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筆尖不時在桌子上敲着,一聲一聲傳進餘執的耳朵,當真是應了餘執那句虛僞。
沒了程翔帶來的挑釁,餘執好不容易安安靜靜地聽了節課,看着面前整整齊齊的筆記,餘執擡起來欣賞了幾秒,這才滿意地收回書包。
“餘執是吧,樊老叫你去趟辦公室。”
餘執擡頭,就看見面前站着一個女生,帶了副金邊眼鏡,頭發全部向後梳成一個馬尾辮,顯得十分利落,說話時眼睛往下掉了一截,她伸出手推了一下,這才向餘執身後走去。
他對季銘說話依然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樊老也叫你去一趟,你倆快去快回,等會兒還有體育課。”
餘執三下兩下收拾好東西,準備和季銘岔開。
“行。”誰知季銘竟和他同步站起,答應了一句,就和餘執一前一後地走出教室。
一離開教室,季銘剛才還帶着些慵懶的笑意頓時就消失無蹤,一路上和餘執也沒說話,徑直就往樊老辦公室走去。
餘執看了眼季銘,發現他的目光有些渙散,似乎在想着些什麼,有一次還差點給餘執表演一個原地摔跤助興。
餘執越發覺得這人奇怪,一路上默默跟在他身後,也不搭話。
“報告。”沒等樊老應聲,季銘就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樊老正在批改作業,聞聲擡起頭來,看到他們的一瞬間,臉上頓時又出現溫和的笑意,讓人很難生出畏懼心理。
“你們今天的作業沒交,是怎麼回事?”樊老出聲詢問。
季銘這回沒急着接話,往後退了一步,把難題丢給餘執。
餘執強壓着想給季銘一巴掌的心情,在樊老關切的注視下,硬着頭皮回答:“今天早上來晚了,沒來得及交。”
樊老這才繼續又說:“那行,你倆等會兒交過來,我好在下午之前改完。”
餘執意識到樊老可能理解錯了,季銘分明就是沒寫,剛想開口解釋他倆不是一個原因。
還沒張開嘴,季銘的手就按上他的背,手上略一用力,推着他就往門外走,對樊老真誠萬分得說:“好,我們等會兒就交過來,先去上體育課了。”
“樊老您好好休息。”季銘最後從門口探出一個頭,問候了樊老一句,嘭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季銘準備繼續推着餘執往前走,餘執這回腳下卻沒動,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着季銘,等着他的解釋。
季銘沒推動餘執愣了一下,看着餘執眼裡露出的涼意,下意識掀了下嘴角,準備緩和氣氛,反應過來後立刻壓住,又換了一副認真的表情:“沒事,别擔心,孟晞在幫我補,下節課應該能交上。”
餘執這是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真真切切地翻了個白眼,沒管季銘跟沒跟上,越過季銘走了出去。
回到班級,餘執沒看見一個人,隻有些淩亂的桌椅顯示着剛才的混亂。
餘執想起剛走時那個女生說的一句話,好像這節課是體育,正想着,上課鈴就悠悠的飄進耳蝸。
餘執沒再猶豫,轉身往教學樓外走去。
一班這會兒正在操場上點名,季銘口中的老程正一臉嚴肅地站在他們對面。
看着一班一改往日懶散的作風,一個個站得筆直,一動也不動,風吹過他們的衣角,肅穆萬分,就差一個軍禮來祭奠一下犧牲的戰友。
季銘就在這時出現在餘執視線裡,他這會兒正借着周圍植被的掩飾,彎着腰一點一點往隊伍挪。
老程讓他們開始報數,剛往排頭看了一眼,季銘就借着這個空隙往那邊挪一點。
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老程下意識用手擋了一下,下一秒餘執就被震驚了。
老程剛有擡手的趨勢,季銘就開始動作,等他擡起手,季銘就已經壓低身子跑了出來,老程眼睛剛閉了一下,季銘就已經跑到離隊伍五米處的地方。
眼見時間來不及了,餘執心裡閃過一絲幸災樂禍。
可他樂是樂起來了,災卻沒落在季銘頭上。
老程眼睛剛準備睜開,緊接着一股困意席卷,他打了個哈欠,張了一半的眼睛又重新被迫眯成一條縫,季銘就在這一瞬站回隊伍最後,剛好接上最後一個數。
餘執就看見他前面的那個人放在身側的手悄悄對他樹了個拇指,全班似乎頓時松了口氣。
老程見人齊了,就開始讓他們做熱身運動,餘執就在這時施施然走了過去。
就見全班的視線似乎凝固了一下,下一秒似是要噴火,餘執頓時感覺身上被燒了幾十個洞。
老程看見他先是氣壯山河地吼了一句:“你是哪個班的,上課時間怎麼在操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