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餘執都打開大門時,手機突然震了一下,餘執眼疾手快地捂住手機,開門,邁腿,關門一氣呵成。
低頭打開手機,給季銘發過去一句:在哪?
季銘衣服套了一半,聽到手機振動,把穿衣服的事立馬丢在一邊,斜挎着衣服就打開手機。
【男朋友】:在家。
季銘回完這一句,将手機往床上一扔,三下兩下把另一隻手塞進衣服,拿上手機躺在床上等餘執回話。
還沒躺半分鐘,季銘突然一下直起身,如果孟晞在這一定會說一句詐屍了。
季銘單詐屍還不夠,又給餘執發過去一條消息。
【男朋友】:你要來?
餘執跑出樓道,低頭打字:個鬼。
看着消息成功發送以後,餘執漫步走在路上,季銘半天沒回話。
餘執邊走邊等他回話,也不急着看手機屏幕。
快入夏的天已有熱意襲來,熱浪打在身上激起陣陣漣漪,空氣的微波仿佛成實質,拂在臉上竟有些清涼,許是心靜的緣故。
好在一路上有綠蔭相伴,林間的清香吸入鼻間,熱浪被排在遠處。
餘執靜靜地享受這片甯靜,想起了和項炀初見的時候,就在這棵梧桐樹下。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不和大家去玩?”
五歲的餘執低頭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在葉間透出的陽光下,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陰影,雖身在此處,卻讓人感覺他魂飛天外。
餘執聞聲并沒有什麼反應,隻是将這句話同遠處孩子們的說話聲連成一片,沒有注意到這句話是對他說的。
那人見他沒反應,也沒再出聲。
直到餘執擡起頭,就和面前這人的視線撞上,出奇的,看着深色瞳眸裡映出自己的眼睛,不知怎麼,餘執沒有像往常一樣别開眼,隻是感覺有點其妙。
這是除了老人以外第一個映出餘執眼睛的眼睛,說起來有點像繞口令,但餘執當時腦海中的想法就是這樣。
項炀無意識地牽動嘴角,這輕微的弧度卻打破片刻的安靜,餘執回神,低下頭不再理他。
項炀卻沒有身為一個被嫌棄的人的錯覺,發揮了和現在别無二緻的煩人絕技:“哎,别不理我,做個朋友吧,我叫項炀。”
餘執這回連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他,自顧自地發起了呆。
項炀也不嫌無趣,就在他身邊坐下,單方面談論起來:“你知道嗎?我可是小區這幫人的老大……對了,你會打架嗎?不會沒關系,以後我罩着你……”
那天項炀聊了很久,餘執卻根本沒有理他,隻見得夕陽将歇,餘執就站起身準備走,卻忘了回家的路,他準備順便走走,至少繞出項炀的視線。
項炀見他準備走,也跟着站起身,不知道是不是緣分,餘執剛好走對了方向。
項炀一路走一路聊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習慣性地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就這樣,餘執又巧之又巧地回到家,那天老人正要出門接他,還驚訝了一陣。
之後餘執身後就多了個小尾巴,怎麼甩都甩不掉的那一種,他們卻在不知不覺間變得熟悉,直到餘執那天實在忍不住,對項炀說了一句“滾”。
項炀倒是看起來很驚訝,大概是沒想到小啞巴居然說話了,顯得很開心。
他卻不知道,餘執心中的驚訝比他還多。
餘執從來都不會把别人的話聽進去,大多數左耳進右耳出,這回連他自己都沒注意,竟然把項炀的話聽進去七七八八。
之後小學,初中,直到現在,這棵梧桐樹都是他們常來的地方。
這裡有着他們太多的回憶。
餘執不由得停下腳步,在樹下站着,久久不能回神,思緒卻越飄越遠。可當他靜下心來想回想剛才想到了什麼時,卻又茫然無措地回想不起半分。
最後餘執幹脆在這發起了呆。
站在綠蔭下,炎熱之氣散去,餘執擡頭,一人卻撞進了眼眸。
劇烈奔跑後鬓間還帶着微微濕意,看向餘執的視線卻格外真誠,一時視線交織如畫。
餘執愣在當場。
季銘卻笑着走來,對他說的不再是“好巧”,而是“我來了”。
餘執恍然回神,才發覺自己在樹下站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