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執轉頭,就和季銘的眼神對上,季銘細細替他擦去額角的水痕,道:“也不知道自己擦擦,到時候進眼睛裡了可别喊疼。”
暖意被話語包裹着,從耳蝸融進心窩,取代夏日的炎熱,心安湧上心頭。
餘執默默注視着眼前之人放大的眉眼,細長的眼尾攝人心魄,勾進人的心裡。
“啪啪啪啪啪……”掌聲在周圍響起,餘執猛然回神,就見甄姐不知何時已經發表完長篇大論,衆人強打精神使勁鼓掌,生怕甄姐發現什麼蛛絲馬迹。
餘執别開頭不再看季銘,跟着衆人鼓起掌,剛才湧上心頭的感覺被掌聲掩埋起來,藏在心底深處。
甄姐滿意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接着再次舉起導遊旗,帶着身後一行彩色,繼續在校園裡遊覽起來。
季銘邊走在隊伍最後,邊玩着手機,眼見就要掉進旁邊的樹坑,餘執快步上前拉住他。
季銘沒擡頭,卻也沒收回手,隻是象征性地在他手心裡抓了兩下,一絲絲癢像從心底深處爬出,餘執反手抓住季銘手指,阻止他亂動。
兩人就這樣拉着手走在最後,有點偷偷摸摸,像是犯罪,卻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小心翼翼地在熟悉的校園裡散發暗戀竊喜與甜蜜。
中午不出所料在食堂裡吃了飯,甄姐一轉頭,衆人尬笑的臉就立刻變成苦笑,一早上下來差點變成雙面人。
“喂,哎行,那快來吧,我在校門口等你。”甄姐抽空接了個電話,衆人交換一個眼神,滿眼期待地看着甄姐。
甄姐挂斷電話,擡頭就看見衆人期待的眼神,勾唇笑了笑,道:“今天的重頭戲來了,等會兒校車就來拉我們。”
“喔哦”梁偉利舉杯歡呼,帶起一片連鎖反應,甄姐的笑容又大了幾分。
“哎,”餘執擡頭看向季銘,季銘悄悄附在他耳畔道,“感覺甄姐笑得有些奸詐。”
餘執看了看甄姐,又看了看身旁的人,道:“你更奸詐。”
季銘道:“這不是咱們第一次參加集體活動嗎。”
餘執斜睨了他一眼,沒說話,季銘卻無端感覺到一種鄙視。
“唉,學霸看人就是這點不好。”
梁偉利聽見季銘這句話,在他倆之間來回掃視,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把話咽下去。
又吃了一會兒,甄姐看了下表,站起身招呼大家:“走,校車到了。”
“好哎。”衆人着急忙慌地站好隊,在甄姐後面左看右看,恨不得把眼睛摘下來,安到頭頂的樹上。
校車在昭華市的大街小巷奔馳,穿越餘執上學的那條道,他們修自行車的店,他們騎車走過的路,他們五一一起逛的街……還有和記憶中重合的大街小巷,記憶不太清晰。
梁偉利偷偷看了甄姐一眼,确定在那個角度是甄姐的視線盲區之後,瞬移到餘執這邊,小聲問問他:“執哥,你說我們這是去哪?”
餘執剛想搖頭,季銘就伸手彈了梁偉利腦門一下,“你呆這多久了,他才來這多久,你都沒看出來還問人家。”
梁偉利轉頭問季銘:“銘哥,那你知道這是去哪嗎?”
季銘沒回答,梁偉利松一口氣:“你不也不知道?”
“博物館。”
“啥?”梁偉利拔高聲音,引來周圍一串視線,甄姐也轉頭看過來,跟季銘眼神對視。
甄姐像是知道季銘已經猜到要去的地方,笑中向他挑了挑眉。
季銘又重複了一遍:“市中心博物館。”
梁偉利少見地陷入沉默,半晌開口:“你還來過這啊?我說怎麼沒來過這條路。”說着就無精打采地跑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餘執不太相信季銘會去這種地方,低頭往他手機看去,就看見季銘還沒完全關掉的百度地圖。
季銘擡頭看見餘執,把手機往旁邊一扔,聲音帶着笑:“到時候可别拆穿我啊。”
校車緩緩在博物館門口停下,車門打開,衆人還保持着剛才的姿勢沒動,剛才想下車的,這會兒也一動不動。
甄姐站起身,拍拍坐皺的衣服,依舊挂着剛才的微笑問:“怎麼不下車啊?”
“甄姐,你欺騙我們的感情。”梁偉利大喊。
“那你們哭啊。”
“嘤嘤嘤嘤嘤嘤嘤……”
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
季銘和餘執對視一眼,看着餘執一點淚意都沒有的眼睛,季銘猶豫道:“要不借你個肩膀?”
餘執一把推開季銘,冷漠地走出過道,下了車。
季銘看着餘執半分不留戀的背影,追出去問道:“一點兒也不想要?”
餘執看着季銘眼裡露出的期待,看着他的肩膀,似乎在找一個落腳之處,最後輕輕一偏頭,靠在季銘肩膀上,就聽見季銘心情很好地哼起歌。
餘執靠了一會兒,也沒一點想哭的感覺,就在衆人下車前擡起了頭。
旁邊博物館的工作人員已經開始講進去以後的注意事項,餘執覺得無聊,拿起手機玩了一局消消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