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執看見季銘臉上似乎看見什麼不可思議東西的表情，疑惑地把季銘從上到下掃了一遍。

就在餘執伸出手想要試試季銘額上的溫度時，季銘截住餘執的手，聲音裡的震驚噴了餘執一臉：“你居然在聽聽力，你有沒有人性，連學委今天都沒帶學習資料……”

“那個……”學委偷瞄了季銘幾眼，然後下定決心道，“其實我後悔了，早知道該帶本參考書了……正好可以……”在周圍人憤世嫉俗的目光中，學委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幹脆停了下來，跟衆人大眼瞪小眼。

學委沒說完話憋得很難受，看了衆人一眼，最後還是将最後一句話說完：“我是真扶你了，執哥。”

衆人沉默，他們摸魚的友愛一班裡混進來一個卷王，感覺有些無語想哭，剩餘的日子裡充滿了黑暗。

“靠，太後回來了。”程翔飛快從門口跑回來，衆人一陣手忙腳亂地藏起來文江不允許的東西，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

甄姐踩着高跟鞋慢悠悠地走進食堂，擡眼就看見衆人規規矩矩地坐着，滿意地點點頭。

直到視線中出現季銘歪歪扭扭地坐姿，甄姐嘴角抽了抽，心道季銘這小子連敷衍都不想敷衍她了，翻了個白眼，臉上挂上微笑：“喲，這回還挺乖的，裝得我都快信了。”

季銘正了正身子，對甄姐說：“我沒裝啊。”

甄姐沒忍住又翻了個白眼：“是，你是沒裝，你這是連裝都不屑裝。”

“還有你們，酒味大得我在門外都聞到了，也沒點腦子，怪不得學習也就那樣了。”

學委小聲反駁：“我覺得還好啊。”

“好什麼好，”甄姐厲聲反駁，震得桌子抖了一下，“連季銘都沒幾個人能考過，你們還好意思說，也不看人家學過幾天？”

“謝甄姐誇獎。”季銘禮貌回複。

甄姐又雙叒叕一次被季銘堵回話去，剛想發火，突然想到什麼，搖了搖頭，火氣一下子沒了，胳膊肘怼了怼旁邊的梁偉利，“給我一瓶。”

梁偉利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甄姐要什麼，甄姐道：“上次的’飲料’。”

梁偉利一下子反應過來，從包裡掏了一瓶新的“飲料”，遞到甄姐手裡。

甄姐舉起“飲料”，在桌邊碰了幾下，喝了一口，這才盯着衆人緩緩說道：“今年是我們一起過的第一個國慶，除了某些不争氣的，大概也是最後一個了，學校經費也就别想了。”

衆人歎了口氣，甄姐話音一轉：“但是這班費還是有的，雖然舉辦不起什麼大的活動，小小的燒烤一頓還是可以的。”

“所以我們今天晚上不吃食堂，帶你們到湖邊吃燒烤去。”

“好。”喬巧帶頭舉起“飲料”，跟甄姐碰了一下，衆人紛紛在桌前碰杯。

“我幹了，你們随意。”梁偉利說完舉起杯子就開始猛灌，衆人跟着他喝起來。

喝完一旬，衆人就興奮地跟着甄姐後面，熙熙攘攘地往湖邊走，老遠就聞見一股煙味夾雜着油香味，衆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餓了一天沒好好吃飯，就是餘執也下意識吞咽了一下，隻是注意力全在燒烤上，喉結輕微的顫動帶起身旁少年的一絲燥熱，在冷風中許久未曾平息。

“深更半夜，湖岸邊一神秘高大男子，神神秘秘地在地上動手動腳，不久帶起一陣濃煙，還未遠離，面前就出現一群高三學生……”梁偉利邊走邊道，走進那身影，想看清那人的面貌。

突然梁偉利一陣尖叫，那人手裡拿着根棍子，舉在梁偉利頭頂，梁偉利下意識抱頭蹲地，嘴裡喊着：“救命啊！我錯了。”

接着一道聲音傳來：“叫什麼叫，編排得挺開心呀？”

“我錯了，老程饒命。”梁偉利舉手投降。

衆人這才注意到老程手裡的東西，一串烤面筋，還呲呲地冒着油。

老程在那邊修理梁偉利，甄姐在旁邊開口：“經費有限，就請了你們體育老師來給你們烤，至于惹了他的嘛——”

甄姐故意拉長語調，梁偉利抱着頭，艱難地看向她，“那就自己烤吧。”

梁偉利臉色一僵。

甄姐走到烤架旁，拿起一串剛烤好的面筋，當着梁偉利的面吃起來。

接着季銘從善如流地也拿起一串，伸到梁偉利面前，梁偉利感激地伸手去拿，就眼睜睜地看見季銘飛快收手，放進嘴裡咬了一口。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看見燒烤架上為數不多的面筋，飛快上前一搶而空，梁偉利一臉哀色地被丢在一旁。

季銘在烤架旁往這邊望了一眼，正好就跟餘執對了個視，季銘剝開身前搶串的人，向餘執這邊走來。

晚飯輕輕挑起他的發絲，甩去身後一串煙火氣，清清爽爽地來到他面前，伸出手，将烤面筋塞到餘執手裡：“先吃吧，我等下一波。”

餘執低頭看着面筋串上留下的一串牙印，再擡頭看向季銘笑得輕挑的臉，帶着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氣，狠狠地在牙印處啃了一口。

季銘被他弄得一愣，反應過來這串面筋自己已經咬了一口，剛才遞給餘執卻渾然不覺有什麼問題，剛想把咬過的一塊撕下來，餘執就咬了一口，季銘忍不住笑起來。

少年低低的笑聲隐沒在夜色湖泊，跟前方的喧嚣相比，隐秘又柔情，漾進心湖。

餘執剛想再吃一口面筋，頭頂的碎發就被揉了幾下，陌生的感覺讓餘執一愣，從未同齡人對他做過這種事，也沒人有膽量做。

餘執不喜歡大人摸他的頭，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更别說同齡人。

可季銘摸起來卻沒有那樣的感覺，具體是什麼樣的感覺，餘執也說不清楚，隻是感覺不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