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氣頭上的兩人看到陳律瞬間熄了火,一個個支吾着不出聲。
朱大志看着地面,忽然被一道紅色吸引了目光,他指着地上的血:“陳律,你的腳……”
陳律看也不看,轉頭沖胡文勳道:“一分鐘後開車。”
“可是愛麗斯……”
“我跟白寒時會把愛麗斯弄上車,你隻要把車開好,他們的支援已經過來了。”
陳律迅速冷靜地說完後猛地一甩車門,忍着腳上的疼痛跑去幫白寒時。
胡文勳又瞪了朱大志一眼,坐回駕駛座上準備啟動車子。
一分鐘後,後備車廂傳來巨大“咚”的一聲,胡文勳連忙踩下油門,貨車筆直沖了出去。
朱大志着急道:“他們還沒上來呢!”
胡文勳:“動動你的腦子吧!他們在後面車廂裡!”
“車廂?”朱大志愣住了。
在狹窄的車廂和愛麗斯那隻喪屍面對面嗎?
事實上後備車廂裡并沒有爆發他們想象中的争端,愛麗斯意外的安靜順從,就像是瘋狂玩鬧過後陷入疲态的孩子,呈現出一種睡意。
這讓陳律和白寒時稍稍放寬了心,随便往地上一坐。
陳律在黑暗中摸到白寒時的肩,靠了過去,問:“你怎麼樣?沒散架吧?”
白寒時看着虛弱,真打起來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不過刷子用完了,就不知道是生是死了。
“還行。”白寒時的聲音就在耳邊,有些微弱,但還算沉穩。
“死不了。”他說。
于是陳律不再管他,歪頭靠在車廂壁上說了句:“那我先睡會兒,要死了再喊我。”
白寒時沒給他休息的機會,他翻出一個手電筒,打着明晃晃的白光照在陳律臉上。白光襯托下,陳律那張臉更是呈現出死人一般的灰敗。
陳律擡手擋了擋光線,嗓音有些虛弱,問:“你幹嘛?”
白寒時将手電筒叼在口中,沒吱聲,而是在車廂内翻找了一會兒,找出一件衣服撕成布條後,他抓過陳律的腿,将布條覆蓋住傷口小心纏繞上去。
一套動作下來十分輕柔,陳律幾乎沒怎麼覺得疼,也有可能是已經疼麻木了。
鬼使神差的,他伸手拿住了白寒時口中的手電筒。
白寒時擡眸看他一眼,微微張嘴,手電筒被陳律順勢拿過。
白寒時臉上多了不少血,紅白交映下顯得他緊繃的面容更加冷漠,但嗓音卻是柔和的:“等會兒找個有醫療器械的地方,再幫你把子彈取出來。”
陳律原本想扯兩句皮,但确實是太累了,讓他連張口的力氣都沒有。
耳麥裡傳出微弱的電流聲,随即胡文勳的聲音響起。
他問:“你們那邊情況怎麼樣?”
陳律抿了抿唇,摘下了自己的耳麥丢給白寒時,身子往後靠着不願意說話。
白寒時戴好耳麥,生冷道:“這邊沒問題。你點開系統地圖,找一個廢棄的研究所把車開過去。”
胡文勳應了聲好,掐斷聯絡。
雖然離開了幸存者基地,但他們的血清還要繼續研究下去,所以必須要找個研究所給德文斯利使用。
白寒時将耳麥重新給陳律戴好,然後動作緩慢地靠在了他的身邊,和他并排靠在一處。
愛麗斯反應有些奇怪,像是在消化什麼,安靜地趴在那裡,身體時不時抽動一下。
陳律将手電筒的光對準了她,以防愛麗斯趁暗把他們當宵夜啃了。
兩人就這樣默默無聲地待着,陳律靠在車壁上的腦袋随着車廂晃了兩下,落到白寒時的肩上。
他恢複一些力氣,終于有了閑聊的興緻。
嘴唇幹澀的像是暴曬後皲裂的地皮,舔了舔,微微濕潤後開口:“白醫生,你有沒有覺得某個瞬間,世界其實在欺騙你。”
白寒時:“比如?”
“比如你能看見一些别人看不見的東西,又比如你的記憶和現實不太一樣。”陳律問,“你說我這種情況,是不是應該去看精神科?”
白寒時還沒回答,他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不對,既然這種遊戲都有可能發生,還有什麼東西是不可能的。”他越漸笃定,最後将目光落在白寒時身上,“所以出問題的不是我,而是這個世界。”
白寒時看起來沒有任何想要解釋的意思,他沉默着摘下了手上一直戴着的紅寶石戒指,然後交到了陳律手裡。
其實直到現在,陳律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紅寶石,隻知道它紅的耀眼,像一顆跳動的心髒。
陳律眉梢微挑,道:“什麼意思?定情信物?”
白寒時隻說:“物歸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