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蘇聞聲低眉順眼垂了腦袋,任由孟步扯着衣服往外走。
雖說重活一世,他不想重蹈覆轍,再造殺孽行窮途,但褚天玄這一窩畜生,無論如何,他絕不會放過。
孟步欺負褚蘇欺負慣了,他打心底認為褚蘇不過空有個二少爺的名頭,實際上就是個窩囊廢,向來打不敢還手罵不敢還口,褚蘇這幅窩囊樣讓他自覺高人一等,可方才那一眼,竟讓孟步覺得褚蘇非常瞧不上自己。
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個賤種竟然用那種眼神看自己,他哪裡來的勇氣,他怎麼敢的?!
這屬實讓孟步覺得自己在褚蘇面前的權威被挑戰到了,他心裡十分不爽,想着得讓大夫人大少爺好好教訓他一番,腳步便更快了些,半拖半拽拉着褚蘇去了晚茗苑。
晚茗苑是褚家大娘子葉琳月的住處,即便重來一次,時間過去甚久,褚蘇再次見到這金碧輝煌的院子時,還是瞬間燃起一股無名火。
“大夫人,大少爺,人我帶來了。”
孟步把褚蘇拖到自己面前,朝端坐中堂的葉琳月拜了一拜。
“好,你先下去吧。”
“是。”
褚蘇微微擡眸,眼神先是掃過葉琳月,接着看到褚天玄。褚天玄正笑着,笑得臉上的肥肉堆疊,跟那個午後,他伏在母親身上的面容嚴絲合縫地交疊。
一股戾氣霎時沖上心頭,褚蘇捏緊拳頭,牙齒被咬得隐隐作響,連帶着腮幫子都微微鼓起。
“褚蘇,”葉琳月終于開口,她拿起案幾上的茶盞,吹了兩口氣後慢悠悠喝了一口,“我就不多跟你廢話了。”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瞥了褚蘇一眼:“仙門大比不日舉行,天玄一人難以通過考核,我希望你屆時助其一臂之力。”
“我?”褚蘇指了指自己,難以置信睜大眼睛,“大娘您不是不知道,我耳目閉塞不學無術,而大哥自幼跟爹修習見多識廣,我較之于大哥隻能是隻井底□□,如何能助其一臂之力?”
褚天玄似乎被刺到了,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你!”
褚蘇立馬佯做害怕,低下頭去。
葉琳月瞪了褚天玄一眼,褚天玄馬上蔫了,不情不願收回手。她籲了口氣,目露陰寒,朝褚蘇走過去。
“你這番話說的倒是見外了,像是我們虧待了你似的,”葉琳月輕聲笑了笑,語氣透出幾分慈愛,“你可算不得不學無術耳目閉塞,你雖整日閉門不出,但你在屋裡擺弄的那些小物件,修煉的那些小術法,我可是多有耳聞呢。你跟着天玄,多多少少能幫上些忙。”
褚蘇心想這葉琳月真是老不要臉,面上卻不顯,隻沖她躬了躬身:“既然大娘這麼信任我,那我恭敬不如從命,定在仙門大比之中竭盡全力。”
“隻嘴上說說可保證不了什麼。”
葉琳月說完,指尖熒光乍現,她在空中揮舞了兩道,熒光便脫離指尖直直飛到了褚蘇耳中。
褚蘇‘哎喲’了一聲,捂住耳朵。
“别害怕,我隻是放了一隻小蟲子到你腦子裡,不妨事的,”葉琳月說,“隻要你乖乖聽話,這個小蟲子聊勝于無,不會影響你平日生活。”
褚天玄瞧見蠱蟲已經種完,立馬松了口氣,他瞧着褚蘇,頗為自得地說:“這蠱蟲名曰白骨,你必須要聽我的話,若是敢忤逆我,白骨蟲就會吸幹你的腦髓,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将你折磨緻死!”
看着褚天玄小人得志的樣子,褚蘇默默翻了個白眼。身居高位數十年,曆經人世浮沉之後,當年他畏懼不已的人,畏懼不已的姿态,如今再看就像小孩兒過家家一樣,隻讓人想嗤笑嘲弄一番。
他把手從耳邊拿下來,真就沒忍住嗤笑了一聲:“大娘您其實沒必要做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有那個膽子違抗您和大哥的命令呢?”
言罷,他不等葉琳月母子二人反應,徑直走出了晚茗苑。
褚天玄站在原地,遙遙看着褚蘇背影,等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才皺眉道:“阿娘,我怎麼覺得這賤種今日陰陽怪氣的呢?”
葉琳月冷笑:“賤婢之子,不成氣候,況且阿娘已經将白骨蟲放進了他體内,即使他生有異心,也有心無力。”她吸了口氣,拍了拍兒子手背安慰道:“放心吧,他隻能為你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