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受到了神的召喚,睡夢中白色的光包裹着我,神對我說我要追随祂而去了。”
“但是孩子,我還有要告訴你的話,”利亞修女握住祝堯的手,“你的生母是一個黑發黑瞳的美麗女性,她說着我聽不懂的話,隻給了我一枚金币和一枚玉佩。”
利亞修女想起那個寒冷的冬天,路邊的雪堆積到大腿,她從教堂回來的路上在雪堆裡看到一個渾身傷痕的女人。
女人海藻般蜷曲的黑色長發覆蓋着臉,赤裸着雪白的大腿,那一瞬間,她竟是不知道到底是雪白還是那雙腿白了。
隻是上面都是青與紅的傷痕交錯。
“女士——”她從雪堆裡把那女人拉出來,才發現她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整個人失去了意識,一旦在雪地裡再待上一晚,也許一個生命就會流逝。
但很快利亞就發現,這并不止一個生命,還有一個十分幼小剛生下來不久的男孩在黑發女人的懷裡被緊緊摟抱着。
但是孩子的身體仍然呈現不自然的青紫,是被寒冬凍傷的痕迹。
她從女人單薄的懷裡抱過那個孩子,放進自己寬大厚實的修女服中,在将二者分開時,那個女人僵硬的懷抱還不自覺地要挽留。
利亞修女觀察四周,白茫茫一片無人經過,她咬牙将女人扶在肩膀上,好在這個女人的身材出奇嬌小,不至于讓她在這個寒冷的天氣裡廢太大力氣。
回到她的紅頂房屋,終于隔絕了外面的寒風,利亞将那個昏迷的女士攙扶到火爐邊,企圖用這種方式溫暖她。
因為這個女士的身體太過孱弱,身上還有着傷,呼吸微弱,她實在不能确定這個女士是否能撐過去。
利亞将懷裡赤裸的孩子抱出來,放進自己的被褥裡,不停地揉搓孩子幼小的身軀,那種駭人的青紫終于漸漸下去,屬于健康的潮紅慢慢浮現。
不多時,孩子虛弱的哭聲充盈這個狹窄的房間。
利亞松下一口氣,但是孩子皺着臉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強烈,她雖然未曾生育過,但是接觸過許多孩子,明白這個幼小的可憐的孩子是因為饑餓而哭泣。
她在屋子裡徘徊在想自己有什麼東西能給這孩子充饑,但是沒有,她的吃食都是粗粝的糧食,孩子細小的腸道根本沒辦法承擔。
就在這時,被她放在火爐旁的女人忽然醒來,呻吟着伸出手。
利亞見狀立刻将孩子抱到她的身邊,這個女人聽到自己的孩子發出聲音,掙紮着醒過來要哺育他。
利亞終于看到女人黑色卷發後的臉,白皙美貌,雖然臉上也有着傷痕,但完全不妨礙她的那種攝人心魄的魅力,反而激起了讓人想要保護她的欲望。
女人溫柔地看着懷中汲取乳液的孩子,接着那雙黑色的如黑珍珠般的眼睛看向利亞。
她張嘴,說出的語言卻是利亞修女聽不懂的話語。
利亞瞬間知曉這個女人并不是自己國家的人,怪不得她的那種美麗跟這個國家格格不入,那種恬淡的清冷的美。
“我是在外面的雪堆裡找到你的,不知道你受了什麼磨難,但是我想你可以暫時在我這裡修養,并不會有人來傷害你們。”利亞連說帶比劃的表達。
不知道那女人是否聽懂,但是她的眼神十分複雜,最後向利亞笑了笑點點頭。
利亞找出毯子包裹住女人袒露的身軀,那個孩子吃飽了躺在母親的懷中睡着了。
利亞端過熱湯給這位可憐的母親,她不知道她的遭遇,但仍然為她而悲傷。
“孩子的父親呢?”她不由自主地問。
但是女人搖搖頭,利亞不知道對方是在表達聽不懂她的話還是表達父親不在了的意思。
最後她沒辦法多說什麼,隻能給對方一件自己的修女服讓她穿上。
“外面的雪還很大,不論你有什麼決定,還是請雪停了之後再進行吧。”
利亞分了一半的床給那對母子,但是他們遲遲沒有上床休息,直到後半夜,她才感知到有人輕聲上床,躺在她的側邊。
海藻般的長發觸碰到她的手指,也許是因為寒冷,後來,女人抱着她的孩子蜷縮在利亞的懷裡,好在利亞的身體比她寬大一些。
于是她寬容地摟住這對落難的母子,用自己的身體為他們避寒。
第二日清晨,利亞小心地下床,女人還沒有醒來,她的腳上是長久跋涉的痕迹,一定是累壞了,她沒有吵醒她,為她拉上厚毛毯。
那張恬靜的臉沉睡着,像落在泥潭裡的白色溫潤珍珠,泛着瑩白的光芒。
是什麼樣的人忍心抛棄這樣的女人?也許她的丈夫真的遇難死掉了,導緻她不得不出逃。
也許我可以照顧他們,利亞修女出門禱告前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