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已經背離初衷,現在,要麼接受報應,要麼重塑其身。”接着回憶中的話語,萊爾文平淡的聲音将高約遠從回憶中扯了出來,他打開了手提箱,裡邊紫色的絨緞上躺着不過成年人手掌大小的礦物,丢在地上都不會有人想撿,可偏偏就是樸實無華的小石頭卻能承擔起燃燒自己的光榮使命。
察覺到高約遠的走神,萊爾文狀作不經意道:“隻有對現狀不滿意,才會沉溺在過去。你是這樣嗎?”
高約遠搖頭,将酸澀的情緒塞回軀殼裡,先是看了眼狄許瑞,接着猶豫的回答道:“我的陛下,我的回憶隻是提醒自己決不能軟弱,請您放心,我仍是鋒利的一把刀。”
萊爾文将礦石連着箱子一起推到高約遠面前:“你并不是刀,高中校,你現在是隸屬于星區駐守隊的高級軍官。”
我活着就會無時無刻不接受時間的拷問,在千年前沒能保護住米諾斯特,在千年後亦躲在了陰影裡。高約遠心想。
癫狂被他死死地壓抑住,如果可以,他想将眼前所有東西通通撕碎,他的情緒一直都是将要決堤的堤壩,搖搖欲墜,卻在此刻艱難地穩住了。
“雖然可能有些遲,中校。”萊爾文松開箱子,全然将最寶貴的資源交付到高約遠的手上,狄許瑞站在他身後,也是支持的姿勢。“感謝你為人類文明存續所付出的努力。”
高約遠雙手捧着箱子,維持着又想笑又想哭的表情,啪的一聲關上箱子并抱進懷裡,撲向了柔軟的沙發。
然後萊爾文就聽到了一陣放肆的大笑,笑了沒一會兒就是無比哀戚的哭喊,接着來回重複。
“這。”萊爾文望向狄許瑞,顯得有些束手無策,“我說錯話了嗎?還是......”
狄許瑞顯然應對自如:“不用管,尊重差異性就好,高中校情緒波動大就代表肯定,如果他持否定态度,我們隻能看到不配合的瘋子。”
“行吧,陷阱,既然您已經有了想法,那我自然是全力支持的。”高約遠突然又抱着箱子直起身,向前微傾。完全沒有剛才那副隻要脫離計劃就要爆炸的氣勢,恰恰相反,他無比喜悅,為什麼三号會對他格外記恨?可以說三号想要鏟除名單上排在狄許瑞後邊的就是他了,因為他有三号所不具備的好運。
一次豁出去的冒險,他成為了活生生有真情實感的人,還擁有了高約遠這個名正言順的身份,有完整的家庭背景,有自己的經曆,同樣也保留了對造主的尊敬。這些還經過了萊爾文和狄許瑞的認可。
三号如何與他相較?
“蘭登公國是不會與異形勾結的,這點毋庸置疑。”萊爾文拾起了由于高約遠大幅度動作被掃到地上的毛巾,并将已經團成蝴蝶結的毛巾解開。
高約遠簡直想現在就出發:“那我需要從哪裡出發?什麼時候到?”
“在此之前,你還需要好好洗個澡并休息休息。”狄許瑞裝作嫌棄的指着高約遠極為不修邊幅的服飾。
如果有條件的話,高約遠不會讓自己在萊爾文面前如此狼狽,他恨不得噴上香水,給自己倒騰的格外體面再過來,可是三号實在是粘手的泥鳅,他的槍彈失去了先機,那麼三号就會占盡上風,又不是回合制遊戲,每個人出完招要等自己的回合,兩相對立,隻要有機會就會造成一方抓着另一方死命追擊的場景。
高約遠也不例外,三号确實無法至他于死地,但阻止他逃逸去通風報信是綽綽有餘的。
仗着自己被格外授予的權限,高約遠一路過五關斬六将,從首都星突破多層屏障,借由星海間不穩定的亂流幾度穿梭,最終強行跳幫到以極緩慢速度行駛的遠尋星艦上。
極為巧合,如果不是萊爾文一行人決定要主動去蘭登公國的陷阱裡去試一試,放緩了速度,高約遠有極大的可能是不能出現在星艦上的,有很大的概率會被甩出去。
這是極度危險的,對于拿危險刺激當水喝的高約遠來說這不算什麼。
高約遠很想直接給狄許瑞來上那麼一腳,但萊爾文也笑着勸到:“一時急切并有有什麼用處。”
高約遠能怎麼辦呢?當然是接受了。
至于蘭登公國究竟還藏着怎樣的麻煩,萊爾文其實充滿了自信,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如果去了,就一定會有豐富的收獲,甚至可以扭轉局面。這也是他堅持的理由,他們提前找到了礦物未嘗不是一種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