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前文明的孑餘,坦克在此地的時間已經不可考,懷揣着秘密,它不斷地向自它上空掠過的所有設備發送求救電波,隻是截止遠尋星艦捕捉信息前都毫無回應。
峥嵘的歲月已經掩埋在黃沙之中,餘下的記憶也斷片似的抓不住,它光鮮亮麗的軀殼一去不回頭,這也沒有什麼,可它仍然記得與之同行的戰士用傲慢的語調承載悲傷的結局。
它當時并不能言語,隻是冰冷的戰争機器,身着榮耀服飾的軍官額頭還不斷留着鮮血,發黑的瘀血從一貫,波濤洶湧的情緒隐藏在已經高大的身體裡,不過,高大的身軀還是倒在了漫漫黃沙裡。
前文明的軍官都是貴族出身,有自己獨一套的驕傲。它第一感受到血液的熱意是在其雙目永遠合上之後,它的嗡鳴聲響徹了整個荒原,震退了百裡的鳥獸魚蟲,那時這裡還是十分正常的,動植物們都有正常的生命,遠不及現在超出常理的認知。
問題便在軍官拼死保存在艙室裡的東西上,在經過長得奇形怪狀的異類的圍追堵截,坦克忠實的随着它的同伴拼殺,乃至于有些缺胳膊少腿,從四面八方湧出的敵人抱有顧慮,不敢下狠手,隻能在阻攔上下功夫,但也是很可怕的火力。
投鼠忌器使得一人一坦克艱難的逃離至此,高強度的操作已經使得軍官意識渙散,坦克自己的機身熱度也進入到一個岌岌可危的水平。
“老朋友,我是不行了。”在進入操作艙前它的同伴腰腹部就收到了重創,借由深色的制服,看着并不明顯,人的潛力是無限的,或許是命運的垂憐,也可能是腎上腺素的作用,他成功的從異形老巢中奪取了一枚關鍵的種子。
它不能言語,它無比悲傷,即使它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可生命的流逝亦紮在它的各處,零件的摩擦,槍管的遲鈍。
這枚種子帶來的變化由此蔓延,賦予了坦克孤獨的生命,賦予了此地一切活性。
“我那個自視清高的老夥計是受命令孤身執行任務的,他不知道的是指揮上級已經被同化腐蝕,不過是讓他去送死罷了,計劃中的接應人員當然也不存在,我們一路奔逃。可能就是因為這個行為,這裡活化後的所有家夥跑路都是一流的。”坦克接着絮叨,像是終于逮到可以說話的人一樣說個沒完。
萊爾文一邊聽一邊實時轉述,很佩服同聲翻譯的高素質,他能自己理解不代表能很快的切換另一種規則不同的語言将它們完整的講出來。
老黃摸着并不存在的胡子,和好學并排攀在坦克上,指出了小殿下翻譯成帝國官方語言中出現的錯誤,“您時态用錯了。”
“......”
“這是為了彰顯我的心急,黃少校。”萊爾文臉不紅心不亂,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他坐在寬敞明亮的閱讀廳裡對着晦澀的古文饒有興緻的時候可不會想到還有真正要用到的那一天,能記住就已經很不錯了。
狄許瑞端着一個古樸的盒子單手支撐躍了出來,打開一看,是還散發着柔和光線的種子。
靠在坦克地下,四人圍在一處,打量着其保護多年,艱難困苦得到的“火種”。
等嗡鳴聲漸漸弱了下來,坦克結束了對前事的概括,萊爾文調整好情緒,盡量客觀平靜的将前因後果娓娓到來。
此處都是自己人,也無須避諱什麼,初代異形皇帝約等于萊爾文亦不是秘密,剩下的就要從那位藝高人膽大的研究員說起了。
米諾斯特研究員在成功同化為蟲族首領的時候就已經在思考如何壓制這一群輕而易舉就能撼動人類根基的異類,他在衆人的協助下繼而催生出異形的存在,又依賴三位超智能系統完成對蟲族的絞殺,異形的不可控性來源于嫉妒的三号,他暗自篡改了異形的成長,使得本該歸于沉寂的最終武器掀起了反抗,最終反噬造主。
期間短暫的十幾年内,葉爾西女皇崛起,重振帝國。異形之所以短暫地露面旋即消停下去也有被自家最高統治者痛擊的原因在内。
“所以異形們以為你留下的這枚種子是複活你的契機,實際上則是用來根除體内關聯病毒的血清?”老黃很快抓住問題的核心,他一隻手貼住黑黢黢的坦克,輕輕地拍了三下,以表達對服役多年,哪怕效忠文明已經消散的武器的敬意。
狄許瑞代替回答道:“可以這麼理解,他們以為自己每次的嘗試失敗是因為米諾斯特家族的人意志堅定,不受蠱惑,一直極力滲透進來,其實他們能成功的對象隻能是萊爾文。最嚴重的時候......諾爾蘭陛下是用人類的身軀承受遠超他耐力的恐懼。”
對于父親的壯舉,萊爾文一直心存敬意,扪心自問,如果不是他特殊的體質,要讓他單單面對那種可怕的存在,他隻會害怕到極點。
然後就是在戰争結束後依舊保持了中立的古蘭登,他們參與了葉爾西秘密組織的異形追獵計劃,從此被異形記上了仇,殘存的異形會周期性的埋伏古蘭登的艦隊船隻,甚至潛伏在其高層中,也就是在這時,異形們才摸索出來自己高超的僞裝能力,進而在千年後幾乎快把坎紮艾歐斯宮給滲透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