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淩長雲早已走到了淋浴間,門一關,淅淅瀝瀝的水聲隐隐傳出,昭示着現實的真實。
“好。”
米階斯聽見自己鄭重地應下了。
“淩先生,心太軟不是件好事。”系統的聲音久違地出現了。
淩長雲震驚:“統哥,你不是被關小黑屋了嗎?!”
系統聽着他話語裡半真半假的防備氣急:“我是在跟你單線對話!”
“噢,”淩長雲放下了心,聳了聳肩,随口道,“心軟病犯了控制不住啊。”
神特麼的心軟病。
系統:“淩先生,恕我直言,你實在是太——”
淩長雲說到這,突然好奇問道:“統哥,像我這樣的是不是不太适合成為貴司員工啊?”
“實在是太善良了,我司就需要你這樣心地柔軟的人才!”系統又補充了一句,“那也是你司,淩先生。”
說完猶嫌不夠,方向盤一轉搞了個漂移:“說起來,淩先生,你就不打算問問奧列倫希為什麼要監視你嗎?”
“問了估計人也不知道,”淩長雲按了一泵洗發水,“估摸着無非還是那道精神力的事。”
系統:“可路徹得斯不是說是誤會嗎?”
“真要是誤會我還能好好活着?”淩長雲在手心裡打出沫子,“蟲言蟲語信不得啊。”
系統還想再說:“淩——”
“統哥,”淩長雲真誠道,“這地挺滑的,您再聊下去就得跟公司商量我意外險的事情了。”
“……”系統想到米階斯上次在這兩分鐘摔了三個狗吃屎的光輝戰績,默默地閉了嘴。
就不能好好學學一心二用嗎?煩人!
……
異獸入侵的腳步不會因為物資的短缺而減慢,它們隻會越來越快、越來越急、越來越肆無忌憚。
自那天起,戰争似乎正式進入到了白熱化階段,光槍與嘶吼徹夜回響,營地裡的空帳肉眼可見地愈加得多,收歸的速度也減慢了,戰場上騰不出人手。
一切都太快了。
淩長雲和米階斯待在帳子裡的時間愈來愈久,偶爾找個夜深人靜沒什麼人注意到這邊的時候出來透透氣。
有時候也會感覺到周圍總有幾道或憤怒或冰冷的視線在靜靜地注視着,但總歸沒有再現那天的事。
南部的夏季走得又漫長又短暫,等到飒爽秋風吹起了一排軍旗,異獸的吼叫也終于弱了下去。
每日的營養劑還是自己去領,隻不過兩人和軍雌領取的時間錯了開來,一直都沒有再怎麼碰面。
軍雌那邊的營養劑供給顯而易見地少了不少,放得稀疏松散。
雄蟲這邊的倒是沒變,還是一日三管。淩長雲每次隻拿一管,剩下的兩管都放進了另一邊的箱子裡。
營地沒有聽到來人的消息,就是一架議閣派來補給的飛行器也沒有。
戰争快要結束了吧。
那是所有人的期盼。
秋天到了,米階斯愈發的困乏,如今已是到了晚上領了營養劑,一股腦地哐哐喝完後便上了床,睡到第二天晚上再去領營養劑。看得淩長雲險些懷疑是蟲族的冬眠……秋眠。剛開始還擔心是不是身體出了什麼問題,怎奈他堅稱自己每年一到秋天就是這個樣子,睡足一個月就好了。
既不了解蟲族,也沒辦法喚醫生,觀察了幾天好像也沒什麼事,淩長雲隻能由着他去了。
秋眠的米階斯已然懶怠到了極緻,要不是營養劑必須親自去領,隻怕哭着喊着也要讓淩長雲一并給他帶回去。
又是新的一天。淩長雲照例将兩管營養劑放進旁邊的箱子裡,拿着一支就要往回走。
不想今日天氣太好,遠處的天邊燎了雲,火紅火紅的,倒是像極了大學那邊的朝霞。
淩長雲不由地駐了足,不知不覺就看了許久。
“嗒。”
身後傳來輕響。
是皮質軍靴特有的落地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