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海洋清潔站的熱心魚員們,又婉拒了翻車魚上浮海面,找海鳥深度清潔的邀請。桑寄渺和既白兩手空空,再次踏上了回程之旅。
陽光總是與他們短暫相逢,又被迫分離。
不過,已經約定好的第三次見面,他們會帶着一群可愛的新成員,在冬日來臨前準時赴約。
……
不像上浮時,視覺上感覺到的開闊明朗,越往深海下潛,眼前的能見度越來越低。海底的水壓從四面八方而來,擠壓身體上的每一寸。
桑寄渺遊了半路就累到不行,幹脆擺爛地抱緊懷裡的白色毛團,一點點向下沉去。
“既白白,你不是說一旦打破了【獨一無二】的設定,那些沉睡在魚蛋中的人魚們,都會陸續醒來嗎?”
“是啊,”既白不住地點頭,“是會醒,而且已經有相當一部分實力強大的人魚已經醒了。”
接着,既白語氣轉而有一些沉痛:“那個破爛的位面意識,也不知道在哪裡受了不快,開始耍賴皮。他們醒是醒了,但是目前的狀态,跟你醒來時一樣……”
一樣?能怎麼一樣?
還是不是即使意識清醒,卻還是逃脫不了那一層“保護罩”!
想到了自己是怎麼掙脫蛋殼的,桑寄渺紫玉般的瞳色變得深沉,暗紫色的深處藏着一抹從沒有被磨滅掉的狠意。
既白:“所以,目前身陷囹圄的人魚們,現在急需要一個外來的力量,幫他們破除牢籠。”
作為一個剛從中爬出來的同族,沒有誰能比桑寄渺更能讓他們信服,也沒有哪個能比他更具備權威。而這股力量,也将會是桑寄渺天然的同盟。
所以,這次的純白之地,桑寄渺和既白非去不可!
“可是,真的是又累又漫長……”
眼前無邊無際的黑暗,将每分每秒都拉得格外漫長,桑人魚卧倒擺爛。
桑寄渺選擇趕海的初衷,其實就是怕累想找一個悠閑的生活體驗體驗。結果剛進入位面的前三天,他獲得了前十八年都少有的運動頻率和運動量。
銀紫色的小人魚把自己換了個頭朝下的動作,像是海洋雪一般,傾灑而下。
期間不乏有一些把他當死魚,或者小點心前來試探的魚和水母,都被一尾巴甩走了。
這莫名讓桑寄渺想起了在夏日裡,用尾巴趕走蚊蠅的牛。他似乎,怎麼也改不了這個當牛做馬的操勞命……
在心裡哀歎一聲,桑寄渺想着還不如打臉逆襲呢,他之前那一尾掌就還挺标準響亮的。真巴掌扇臉,絕對也熟門熟路。
但是要真換,桑寄渺也有點不甘不願。畢竟,他這人有個頂好的優點——記仇。小本子上還記着兩個仇人呢,此仇不報一準吃不香睡不着。
算了,事已至此,他桑寄渺就準備耗在這了。鹹魚報仇,十年不晚。跟虛空種比命長,看誰比得過誰?!
**
沉寂了許久,既白微微仰頭:“咦,那個嘟嘟唇是什麼?”
嘟嘟唇?
桑寄渺耳鳍輕輕一抖,擡眼向上看去——
海下,一片長長的銀灰色“絲帶”,垂直着漂浮在海中,緩緩地向下遊來。
海底微弱的光線落在它的身上,泛起了銀色的光芒,似是從九天之上落下了一條銀河。
“銀河”遠看很薄,仿佛是一片落在海底的銀色絲綢。靠近了看,就會發現這些白色之中,有着一條條泛着幽幽藍光的斑紋。
看着如紙薄的身體,也十分的厚實有肉。真的很像平時吃的帶魚……
不約而同想起了炸帶魚酥脆鹹香的口感,桑寄渺和既白齊齊地滾了滾喉嚨。
但是,這個大家夥長得有點奇怪。
它身體的一側是紅色的背鳍,像是馬兒的鬃毛,在海水中波浪般湧動着。大魚扁平的頭頂上,也有着放射狀的紅色長鳍,既像是帶着一頂精心編織的羽冠,又像是一頭特立獨行的殺馬特雞冠頭發型。
有一點可以确認,它并不是普通的可食用帶魚。
随着兩者距離的拉近,桑寄渺正對上了長片魚的眼睛。
巨大如圓盤的眼球裡,大部分都是眼白,隻有中心的一點黑色。不知道是不是背光,那黑色顯得極深。
那一雙怎樣的眼睛?既平靜呆滞,眉眼間又有着天生的兇戾。而這樣的眼神,既白在桑寄渺觀看的法制頻道,經常會看過。
那是一雙屬于壞人的眼睛。天生壞種,壞而不自知的犯人眼中鑲嵌着的,就是這種讓人不寒而栗的眼神。
因為魚很大,它的輪廓在昏暗的海底也顯得格外突出。桑寄渺能清晰地看到它的凸嘴,所以既白說的嘟嘟嘴也還算屬實。
大魚漸漸逼近,再沒有一個人有多餘的心思,還落在它的大凸嘴上。
既白查到了這種魚,它不是帶魚卻也有些淵源,這條魚是肉食性的魚類——皇帶魚!
這種魚的性情,跟它猙獰恐怖的長相一樣,是個不好相與的。它那滿口的鋒利利齒也不是裝飾品,而是一口能咬碎甲殼類,一口也會撕咬向同類的兇惡魚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