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吳毅,縣衙的衙役,常出入洪不全左右,除了負責縣衙雜事,還掌管着失蹤人口的司民一職。”
葉孟的雙手在吳毅已經僵硬的頸側按了按,木夾順着血洞抽出一根斷了的簪子。
“頸側的被簪子刺入,瞧着這短簪,簪頭的裝飾被人取了,但見入肉的深度,刺簪的人氣力不小。”
崔策問凝眉:“能知道是什麼被滅口的嗎?”
“從吳毅的屍身來看,下颌關節已經固定僵硬,屍僵已經蔓延至全身,應該已經死亡兩個時辰到三個時辰。”葉孟皺眉:“但發現吳毅時是在護城河中,最起碼是在三個時辰之前,不超過四個時辰。”
顔書不解:“那不對啊,就算有人告密讓人滅了吳毅的口,那也不應該這麼早就動手,崔公子在堂中說吳毅與甲太守的關系時,前後也不過才兩個時辰。”
“那就不是因為滅口而殺人。”衛禺開口道。
“拿木片來。”葉孟接過扁良複遞來的硬木片,小心的撬開上吳毅的嘴巴,一陣熟悉的氣息的瞬間溢上顔書的鼻腔。
她站得離屍身很近,聞得很清晰:“歡恨藤?”
她清脆的聲音一出,屋中幾人臉色都露出異樣,紛紛看向葉孟。
葉孟将他口中含着的油紙挑出來,“沒錯,不過沒有從屍身上顯露出這氣味,是因為他并沒有服下,應該是死後被人塞入口中。”
葉孟将油紙放入漆盤中展開,紅色的粉末包在油紙中,不過因為吳毅在護城河中泡了些時間,油紙裡的粉末已經受潮,形成了凝固的塊狀。
“這......”崔策問語氣難言訝異:“這禁藥已是千金難求,誰還塞了這麼多在這死了的衙役身上?”
恰時,屋外傳來匆匆的腳步聲,王岚三步并兩步的跑了進來,“少司大人,冰室出事了!”
“怎麼說?!”
“看守冰室的下人來報,冰室裡,與筱筱姑娘放在一起的遺物不見了。”
“可知道不見了什麼?”衛禺擰眉。
王岚回:“好像說是一包首飾,放在一起的什麼金銀錢财還在呢,就是沒了一包首飾,好像有镯子和幾根銀簪子。”
“!”方才圍觀了葉孟驗屍的幾人的都一震。
顔書瞪大了眼睛,“是什麼樣的銀簪子?”
“這......屬下就是個大佬三粗的男人,記不得首飾。”
衛禺擡手,“望追,速去琴樓,将服侍筱筱梳洗的貼身丫鬟叫來。”
“是!”
望追拱手,快步跑了出去。縣衙離康樂坊不遠,望追回來的很快,他身後跟着個雙丫髻的小丫鬟。
是之前顔書在琴樓見過的小姑娘,叫春杏。
“婢子見過各位大人。”春杏好像很緊張,跪在堂中也縮着肩膀,神色緊繃。
“你起來吧,你看看你可認識這跟簪子?”
春杏才起身,顔書已經端着托盤到她眼前,她的目光觸到托盤裡的物件,眸子一縮,“大人......婢子能拿起來瞧一瞧嗎?”
顔書點頭:“當然。”
春杏拿起簪子仔細端詳,這簪子是銀簪,簪頭有細小的細孔,之前應該是挂着挂飾,但從吳毅頸側取出時卻很光滑,隻有一根素色的簪子。
“這......”春杏垂着眉眼,指腹摩挲了簪中。蓦地!她手一抖,簪子沒拿穩!
顔書站在她身側時刻留意她,霎時眼疾手快的接住掉落的銀簪,“春杏,你認識這簪子?”
顔書的話雖然是反問,語氣卻很肯定。
也是,春杏這反應,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
“我......”
“實話實說。”衛禺語氣嚴肅。
春杏神色有些猶豫,開口道:“這簪子是我家姑娘的,因為這簪中有個缺口是我磕出來的,我認得。”
聽言,顔書的手也摩挲上簪子,确實是有個缺口。
這倒是奇了......
遺物中少了簪子,這簪子還能長腿,紮去吳毅脖頸上取了他性命不成?又不是什麼惡鬼顯靈,還能跑去索人性命。
王岚聽言,立即拱手表示:“大人,兩位輯定司的護衛守在冰室,真沒随意放什麼人進去。”
衛禺擡手,王岚瞬間安靜,衛禺留意到春杏欲言又止的神色,“春杏姑娘,你還有什麼知情的沒說?”
春杏:“......倒也不算知情,就是這簪子的來曆,是筱筱姐姐的弟弟送給她的,她一向很寶貝,一隻都是戴在身邊的。”
“筱筱的弟弟?”顔書倒是記得很清楚,“是那香料商人?”
“正是。”
說起筱筱的弟弟,春杏一臉忿忿:“沒人知道他叫什麼,除了筱筱,也沒人知道他長什麼樣,隻是送一些尋常香料給筱筱姐姐,就哄得筱筱姐姐把贖身錢都給了他。
如此就罷了,這男的還是個舍不得為姐姐花錢的。除了一些香料,就送過這簪子給筱筱姐姐了。筱筱姐姐那可是琴樓頭牌,吃穿用度比那些管家小姐還精細,用的簪子不是金累絲就是嵌瑪瑙墜的,所以這銀簪,在姑娘的首飾匣裡最為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