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诶!等等,我下月可就要參加秋闱,中了那就是舉人老爺,即将身有官職我也不能進?”
“嗤,”侍女像是忍了很久,實在忍不住譏諷道:“秋闱?舉人?公子現在還沒中舉,即便是你中舉了、甚至春闱中了狀元了,那也得守咱們溢香樓的規矩,一個窮酸書生,對你說話已經很客氣了,就算梁知府來了,也要交下十錠金子!”
“你!你!”
“公子還是好好回去苦讀詩書準備秋闱罷,我們這地不适合公子。”
“要不,咱回去了?”望追湊近顔書,低聲道。
望追語氣是窘迫,但更多的是慶幸,要是他今日當真跟着曲顔書進去喝酒賞舞,回去他怎麼面對輯定司的兄弟,如何樹立威嚴?
顔書扭頭:“怕什麼,我帶你進去。”
說話間,前面的書生憤憤離去,顔書從袖口掏出一大塊金塊,“兩個人,夠不夠?”
頭戴幞頭的男子從案間擡起來,上下打量了眼曲顔書。
向來來溢香樓的女子也不少,不是達官貴人家眷,就是求師美容,這姑娘倒是什麼也不像。
“夠了,姑娘留下名字,往裡面請。”一側的侍女領着顔書二人往溢香樓走去。
“不是,你哪來的錢?”望追小步跟上,神色震驚之餘,還帶着些探究。
“你别管。”
望追一說,顔書才想起來,她現在的身份就是個破敗镖局出身的人,怎麼可能随手拿出二十錠金子。
她連忙有一搭沒一搭的女侍聊起天來,“姑娘,這溢香樓每日都這麼熱鬧嗎:”
即便是交了十錠金子,樓中也有這麼多人,看來遂州還是有錢人多。
“自然沒有,姑娘一看就是第一次來溢香樓吧?”侍女成竹在心的笑了笑,“這溢香樓往日是不會出現雙花的,今日兩人都同時出現,各種豪擲千金的公子員外,甚至夫人小姐,當然齊聚這溢香樓觀看玉腰大選。”
“雙花?”顔書奇怪的看了眼望追,雙方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糊裡糊塗這四個字。
“雙花的意思,自然是咱們溢香樓的兩大花魁,洲如月和南星如。向來星不見月,月不見星,今日二人同台,各自的追捧者更會來砸錢撐場子。”
“诶?不知了二位是要支持哪位姑娘?”說話間,侍女帶着二人穿過了閣樓中堂,中堂後的這雕花門上挂滿了花枝,門側擺着個花籃。
花籃中擺着茱萸和白荷。
“二位各自選吧,這茱萸是南星如姑娘,白荷是洲如月姑娘。”女侍将兩個花籃遞到曲顔書和望追眼前。
顔書神色猶豫,見就近的茱萸枝,正要伸手拿起來時,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有些蒼白卻又好看的手。
衛禺拿着手上的茱萸枝,“可以進去了?”
“公子!你怎麼來了?”望追瞪大眼睛。
“貪财好色呗。”顔書低聲嘀咕。
說完,又見衛禺身後冒出個熟悉的人影,顔書眨巴眨巴眼睛,“崔公子,怎麼你也來了?”
她語氣雀躍的太過明顯。
衛禺的玉面黑了一瞬,話裡有些耐人尋味:“估計也是貪财好色呗。”
“崔公子雅正端方,定是純粹賞舞遊玩的,是吧,崔公子。”顔書眼睛亮晶晶的,眨了兩下示意崔策問。
崔策問忽的一頓,不經意間避開與顔書的對視,“我......我與衛公子是來買細腰奴的。”
???什麼什麼?
顔書愣住的瞬間,崔策問像是實在不好意思,伸手拿過侍女手中的白荷,尴尬的先走了進去。
顔書臉上的愕然跟唱戲的一樣,衛禺心情頗好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瞧見了嗎,人不可貌相,本公子隻是賞舞,那崔公子,可是要買細腰奴。”
說完,也帶着望追走了。
啊?
顔書扭頭看一個兩個的背影。
不是,她記得母親跟她說的崔策問,不是這樣的呀。
穿過後院的雕花門,像是瞬間離開秋日,反入春天,草地綠油,各種芍藥牡丹競相怒放,此時正是黑夜,石闆路兩側半人高的昙花此時正含苞欲開,生機盎然。
在等顔書順着人流往裡走,就瞧見了草地正中那二人高的擡架,四周買滿了樹樹燭火,排排花燈牆。
可以說,起熱鬧程度,對比于人人歡度的元宵節有過之而無不及。